不想了!
殿裡一片肅穆,靜得可怕。
殿前侍衛行色匆匆地來稟報,說戚侯爺和薛國公還有十數位大臣,在山下聯名奏請皇帝,清君側,誅閹黨,以正朝綱。
季寰氣得臉都青了,拂了桌上物什,怒道“他們這是想逼宮造反!”
殿中臣子都跪了下去,楊賀輕聲說“陛下息怒。”
季寰恨恨地拍了下桌子,“單衛,郭嘯——身為禁軍統帥,他們竟敢和世家勾結,擅自離京領禁軍圍山,誰給他們的膽子!”
季堯膝蓋頂著冰涼的地板,語氣裡有些憤慨,說“戚侯爺和薛國公當真是老糊塗了麼,怎麼樣敢如此膽大妄為?”
季寰越發惱怒,“他們可不是老糊塗,是狼子野心藏不住了。”
楊賀垂下眼睛,躬身伏在地上,內侍衣裳嫣紅,像攏了翅的豔豔蝴蝶,低聲說“陛下,累得陛下身處險境,奴才萬死難辭其咎。”
他說得低落又愧疚,行的是大禮,抬起頭看著季寰,眼睛已紅了一圈,“今日各位大人意在殺奴才,若能換陛下安康,朝野清明,奴才區區卑賤之身,一死又有何難。”
季寰看著楊賀,歎了口氣,“賀之你說這話做什麼,起來吧。”
楊賀卻又重重磕了一個頭,說“此事由奴才而起,奴才這就下山,去勸說侯爺。”
“胡鬨——”季寰氣得又拍了一下桌子,“你是為朕辦事,他們如此行徑,是對朕不滿,是在逼迫朕,朕豈能遂他們的意!”
季寰冷冷道“朕倒要看看,他們是敢弑君還是敢謀逆!”
“你就在這兒待著,哪兒都不許去。”
楊賀看著季寰,恍了恍神,旋即感激涕零地叫了聲陛下。
季寰走下丹墀玉階,握著楊賀的手臂,道“起來吧,彆跪著了。”
“都起來。”
“謝陛下,”楊賀低聲說。
季寰拍了拍楊賀的肩膀,負手冷聲道“戚薛兩家向來跋扈囂張,朕顧及母後,對他們一忍再忍,今日竟敢結黨營私,擁兵犯上,朕絕不再姑息!”
“陛下聖明,”楊賀和季堯對視一眼,季堯翹了翹嘴角。
含章山莊一下子戒嚴了。
誠如季堯所言,山莊占據位置優勢,易守難攻,世家在山下虎視眈眈,自封請命的折子送上山,遲遲沒有動作。
楊賀知道,這是慣用的手段,先禮後兵。
畢竟季寰還是皇帝。
蟬鳴聒噪,日頭踅摸過窗,季堯抬手擋了擋臉,耳朵裡隱約是楊賀和幾個將領的議事聲,布防,對陣,值守等稀稀落落的字眼都沾上了幾分乾燥的肅殺之意。
季寰雖仁厚,但他文武皆通,並不是碌碌無為之輩。
季堯和楊賀定計時說起過北府衛,如今卻不是季堯說出來的,而是季寰。他是帝王,自然對各個府衛的陳兵布置有所了解。北府衛離避暑山莊最近,由錦衣衛精銳攜密旨調動北府衛精銳,同山莊內的禁軍裡應外合,自然能將世家一網打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