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賀無意從碎嘴的小內侍嘴裡說來的,他們當笑話,楊賀也是聽過就罷,沒想到會成為他拿捏李承德的把柄。
楊賀說“我這是成全督公啊,督公緊張什麼。”
“再說,陰德這種東西,”楊賀哂笑道“我隻管活著的事,死後誰管他怎樣。”
李承德眼眶凹陷,一雙眼都紅了,半晌膝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良久,才說“陛下給了我三封密詔,讓我交給……”他顫了顫,閉上眼睛,“交給戶部尚書邱大人,安國公……還有,還有兵部陳大人……”
這三位都是朝中默不作聲的,尤其是兵部陳大人,楊賀生辰時,他還送了白銀千兩,一副稀罕的玉如意,幾乎可說是閹黨。
“幾時將密詔送出去的?”
“三,三天前。”
楊賀臉上沒什麼表情,道“虎符呢?”
“……我不知,”李承德痛苦道“我真的不知。”
楊賀說“督公,我不想問第二遍。”
李承德身子顫了顫,“三封密詔俱已火漆封實,我真的不知道……”
楊賀看著他,過了許久,輕輕一笑,“如此多謝督公了。”
“叨擾多時,告辭了,”楊賀起了身,越過李承德往外走,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外頭雨下的更大了,楊賀說“備馬車,去城防營。”
天還未明,陰沉沉的多雨天,像等不來天明一般。
楊賀說“我查過城門出入登記,陳家長子陳意和邱家邱明書,於兩日前,安國公家中三子卻是三日前就離開了燕都。”
季堯皺了皺眉毛,看著桌上的地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紙上虛虛一劃,說“他們想出城求援,要麼北上安北軍,南下三衛,西邊——西邊趙王和老太後有舊隙,發誓有生之年不入燕都,皇兄不會和他求援,就剩下東邊的平海軍。”
“北趙虎視眈眈,一旦安北軍返京,北趙必會揮師南下,陛下不會調動安北軍,”楊賀說。
季堯說“這四條路——他們昨兩日才離開,錦衣衛腳程快,能直接截殺陳意和邱明書,至於安國公……”
季堯忍不住罵了句“老狐狸。”
楊賀平靜地說“天明之後,以造反之名讓禁軍圍了安國公府,廣而宣之,發緝捕令緝拿那三人。”
季堯想了想,說“其實平海軍地遠,皇兄等不了,最有可能的是南邊戍守的三衛。”
“這些邊軍常年戍守在外,性情倨傲,非帝王親臨或虎符不肯聽宣,虎符隻有一個,”楊賀道“安國公二子曾參軍,虎符和密詔極有可能在他身上。”
季堯道“若是有所遺漏?”
楊賀素白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點了點,抬起眼睛,看著季堯說“殿下不是想除了謝家麼?”
季堯道“公公有何高見?”
“遂他們的意留一衛入京勤王,”楊賀語氣冷靜,“再調北府衛入城,讓錦衣衛謝軒,謝澤,還有你舅舅謝轍親自戍守皇城安危。”
半晌,季堯才笑了起來,“公公一下子讓他們三個都折在這場動亂裡,謝家就完了,我外祖父怕是要活生生氣死。”
楊賀說“殿下心軟了?”
季堯嘖了聲,咕噥道“真是記仇。”
他說“舍得,我有什麼不舍得的,我真不舍得的,隻有公公。”
“公公,要是咱們輸了呢?”
“事已至此,”楊賀看了季堯一眼,眉宇冷冽如豔極的花,“那我便陪殿下共赴黃泉。”
完結倒計時。
小聲關愛卷卷,不說高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