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徽宗的要求,楊光華開始讓皇城司重點監控蔡京並搜集蔡京的有關情況。
為了保證徽宗滿意,楊光華又特彆請示徽宗:“皇上,蔡相涉及的方麵很廣,情況可能也比較複雜,有些事情調查起來可能比較費勁也比較麻煩,有沒有時間限製?”
徽宗想了想,說道:“不必太急,以準確全麵為原則,不強調時間。不過,最好能夠在六月六之前,能搞出一個基本情況。六月六是個重要的時間節點。”
全麵準確這四個字,可以說是徽宗對處理蔡京的基本原則。同時,在時間上,雖然沒有明確要求,但僅僅一個多月,其實是比較緊張的。由此,楊光華得出結論:徽宗對蔡京,已經不想再忍耐。由此,楊光華已經預感到蔡京的問題可能比較嚴重。雖然,平時楊光華也掌握了一些情況,但肯定遠遠不夠。
根據楊光華目前掌握的情況,徽宗對蔡京的反感,除了這次是由委任童貫引起,再一次就是蔡京負責延福宮建設的時候,遠遠沒有達到徽宗的要求,導致工程在童貫接手後,幾乎全部推倒重來;但是就這兩件事的話,還不足以使得徽宗對蔡京失去耐心並極度反感,甚至要把他趕下台。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呢?很快,根據楊光華掌握的情況,差不多就水落石出了。皇城司調查來的情況顯示,有幾件事,直接觸動了徽宗的敏感神經。
第一件事,應該是件大事,彩金在東京城的西南方圈占了一萬多畝地,並且都是肥沃良田。據說,一開始,蔡京多少還象征性地支付點錢,但後來自己就不出錢了,而是讓當地的官府代付,並且價格都壓得很低。凡是不同意賣地甚至抗拒者,不管是中等以上豪紳,還是普通人家,輕者被趕出當地,重者竟然被弄到了開封府關押,導致京城周圍的百姓都在大罵朝廷,並且大罵皇上是昏君,重用這樣的奸臣,欺壓百姓,與民爭利。
第二件事,是蔡京從杭州回到東京之後,一開始他當著徽宗的麵不寫字,也不作畫,擺出了一幅甘願做徽宗帝的小學生、小跟班的麵孔,可是當徽宗忙於修道、修仙、煉丹的這些年,蔡京建起了自己的公館,這座公館也是蔡京讓人趕赴了兩家酒店、三家商鋪、一家藥鋪後,把地全部低價收購蓋起來的。據說,這座,公館比皇上的福寧宮都要大,裝飾的也非常豪華。對此,梁師成專門帶著楊戩去看過。當時梁師成多了個心眼,沒讓童貫去,因為他知道童貫和蔡京的個人關係不一般。蔡京畫的畫、寫的字,全部出售,在東京城他的字畫,價格是最高的,在此之前隻有蘇東坡的字畫在京城賣得最好。尤其是蔡京竟然大量銷售他的題字扇麵。他在公館裡寫字的時候,曾經跟前去買他字畫的人說,“本相不敢說多麼高雅多麼上檔次,可是本相敢說,時下,本相的字在大宋該是能排在前麵吧?徽宗的字擺在那裡,蔡京卻如此說,豈不是山貓要跟老虎比威風、搶風頭?
第三件事,應該說是尤其嚴重,也是致命的,當然更是對徽宗刺激最大,導致徽宗不得不對蔡京下手的最重要原因。據調查,蔡京曾經給蔡攸說,“眼下,大宋的朝廷,基本上就在咱爺們的控製下。可以說,咱讓他好,他孬不了;咱要想讓他倒,恐怕他也站不住。記住了,咱隻要明麵上讓他高高興興舒舒服服,他就會按咱的路子走。”
蔡攸在一次跟朋友喝酒的時候,喝得高興,被對方一捧,竟然重複了一遍,並且說,“這是我老爹說的,沒毛病吧?有啥事,儘管找我!不是吹,在這大宋,隻要咱姓蔡的一句話,就沒有擺平不了的事。”這是什麼話?這不是謀反的話嗎?這不是要跟皇上搶權、搶江山呀?還得了嗎?
再一件大事,就是延福宮的重建,是蔡京提議的,第一輪工程也是他主導並負責的。可恰恰就是這一輪的工程建設,蔡京不但把原本用在新建延福宮裡的奇石珍木等,竟然有一半都弄到了自己府裡。還有,工程款,戶部前後共撥款十八萬貫,可用實際用在工程上的,不到十萬貫。也就是說,蔡京從中拿走了近一半!
其實,徽宗早已從梁師成那裡得到了一些蔡京的情況,但一直隱忍不發,直到這次委任童貫的事兒,惹惱了徽宗,這才要一股腦解決。
五月底,在拿到了楊光華給他的書麵彙報材料後,徽宗把楊光華搜集來的情況,跟梁師成搞到的情況對照了一下,基本差不多。所不同的是,那段父子對話,楊光華這邊了解的,不如梁師成那邊了解的詳細。還有就是,關於徽宗修道修仙和煉丹一事,蔡京有個經典的評論,是在跟他的小兒子蔡絛談論起道教和佛教時,說出來的。此番話被梁師成安插在蔡京家裡的二管家聽了個清清楚楚。蔡京當時說:“皇上如此可笑,竟然迷醉修道修仙,竟然想著長生不老,簡直荒唐至極!但你要記住,隻有皇上如此當,你爹我才能有如此的勢力,咱也才能在這大宋朝想咋著就咋著。所以啊,就讓皇上迷在修道上,迷在修仙上,迷在煉丹上,最好是永遠在煉丹房裡不出來。”
聽聽,這話多麼惡毒,多麼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