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園儀式之後,接下來就是遊園賞菊品桂。徽宗在前,皇後嬪妃王爺皇子公主們,還有大臣們緊隨其後,再後麵就是萬人大團隊。由於人數太多,徽宗等“先頭部隊”走出去大半個時辰,最後麵的人才剛剛起步。
徽宗帶領著萬人大團隊,從艮嶽正門出發,沿著園內大道,先往南轉,每到一個景點,就進去遊覽一圈,看過了雁池、大方沼、龍柏坡、萬鬆嶺等十多個景點之後,就來到了擁有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棵菊花的菊園。菊園的園長介紹,這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九棵菊花,囊括了全大宋各地各種菊花的品種。由於品種不同,花期自然不同,因此眼下有的菊花已經盛開,有的正含苞欲放,還有的剛剛鼓出花苞,正在積蓄力量準備開花,那些後開的品種大多都在九九重陽節前後。
按照徽宗事先向楊光華提出的要求,不管賞菊,還是品桂,管理人員都需向皇上及眾人作介紹。因此,園長請徽宗重點觀看園中最名貴、最出名、最有代表性的名花時,一一作了介紹:“鳳凰振羽,是比較少見的名貴菊花,它的花朵是直鏈性的,開出來的花朵顏色,猶如鳳凰展翅的顏色;這是墨菊,您看它,花型如荷花、顏色像深紅如墨一般濃,極為高貴;這一種,是花瓣兒像湯匙般的西湖柳月,最是純淨高潔;綠牡丹,花型像扁球,花色碧綠如翠玉;這是開花之後花瓣直接伸展,花色碧綠如彩雲般的綠雲;這是花朵中央一點綠、周圍全是大紅色,猶如一位穿著紅色禮服裙,而身上穿著綠衣的紅衣綠裳;這個呢,盛開的時候,花瓣像窗簾一般向四周鋪展、猶如細線、嬌豔非凡,叫十丈垂簾。還有被風吹動時,花瓣猶如旗幟一般的帥旗;還有高貴非凡的雪海、玉壺春、玉翎管、雪珠紅梅、鬃撣佛塵、十丈珠簾、金背大紅、飛鳥美人等”。
徽宗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菊花,也是第一次聞到撲鼻的混合菊花香味。此前他也曾經多次看過菊花,八月十五或者九月九賞菊的時節都曾看過,可是從來沒有像這一次,品種這麼多、數量這麼大、花型這麼美、顏色這麼豔、味道這麼香,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大飽眼福。隨著園長的介紹,徽宗的腦海裡早已映現出了一幅幅色彩絢麗美豔動人的菊花圖,這都是絕美的畫作。
徽宗不由自主地對周圍的人說:“這可真是一場視覺盛宴啊!過癮!過癮!”
“八月花開,香飄十裡”,這說的是桂花的魅力。果然,賞過了菊花,帶著滿腹滿身濃濃的菊花香氣,離開菊園不到半裡地,身上的菊花香氣已經被另一種越來越濃烈的味道所代替。很明顯,這種香味隨著空氣的流動,正在撲向人們,正在擁抱人們,正在將所有的人包裹其中。
“哇,真香,太香啦!桂花的香味真的是太濃烈太醉人啦!真的是香飄十裡桂花香啊!”徽宗一邊向桂花林走,一邊情不自禁感慨地說道。
走在徽宗右手邊的皇後隻微微一笑,算是對徽宗的回應;倒是沈婉,接應道:“是啊,宋之問先生就說‘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呢”。
徽宗一聽,是沈婉,如此快速的反應,顯然是脫口而出的,可見其對詠桂詩的熟悉程度。由此,徽宗覺得,沈婉的確是個不凡的女子,宮中的嬪妃、宮女,少見有這等豐富內涵的,可見她僅僅做一個賣扇女,實在可惜了。他已經暗自決定,要將沈婉......。
一邊走一邊說,一邊聞著一邊想著,就已經走進了空氣中凝結著濃濃桂花香味的桂園。桂園園長,一個眉清目秀的中年男子,細皮嫩肉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像個女人。徽宗一看,就頗為喜歡。不等園長開口,徽宗就先自問道:“這位園長,辛苦啊!朕看你這麼好的皮膚、這麼亮的大眼,這麼好的身材,是天生的,還是被這桂花熏出來的?”
徽宗問罷,就直盯著園長,上下打量,等著他的回答。
顯然,那園長沒想到皇上一上來竟問出這樣的話。雖然他也是宮裡人,但因地位低微,從沒這麼近距離見過皇上,因此一看皇上來到跟前,本來就有些緊張慌張,被皇上突然這麼一問,反倒輕鬆了一些,就抖了抖精神,搖了搖頭,晃了晃眼睛,滿臉緋紅地回道:“回皇上話,小的是內侍省管花園的花工,是楊大人高看小的,讓小的來這裡做了桂園園長。皇上這等高抬小的,都把小的誇得無地自容了。小的好像就是天天在花叢中,被那些花熏成這樣的。這些花是真的好,真的厲害呢。”
哦,怪不得,原來是個太監—徽宗想。便笑著說:“你有福氣啊。看來你對桂花頗有研究嘮?”
那太監園長臉上飛起一片紅雲,憨憨地一笑,道:“謝皇上!托皇上福,俺可不敢說啥研究,也就知道幾個名。皇上您知道,這桂花哩,有金桂、銀桂、丹桂和月桂。”
說著,太監園長一邊引導皇上參觀,一邊解說,誠如今天的導遊:“這金桂裡吧,最名貴的有大花金桂、金球桂、金獅桂和九龍桂。銀桂呢,屬於木犀科,是中秋季開花的桂花當中,花色素雅的一類名貴花,像柳葉銀桂、紫草銀桂、青山銀桂、白潔龍桂,十三桂等。丹桂是桂花當中的花魁,最為漂亮,最好的是大花丹桂、齒丹桂、朱砂桂、寬葉紅、富貴豔和紅棗花。至於四季桂吧,也叫月桂,最有名的品種是天香台閣,再就是大葉佛頂珠、小葉佛頂珠、冬香紅。”
徽宗聽著介紹,看著一棵棵不同品種的桂花,就想,菊花雖然不如桂花個子高,但要論漂亮美豔,要勝出桂花不知多少倍;而桂花,相比菊花,優勢在於不但個子高,葉片亮度高,而且香氣濃鬱,真可謂香飄十裡。所以,菊花的美在於花色;桂花的美,在於花香。誠可謂各顯其長各有千秋。於是,他暗暗定下了計劃:中秋過後,他要在這艮嶽裡麵住下來,天天來賞花聞香、寫生作畫,把各種不同品種的菊花、桂花,還有其它的花卉,將這些美麗聖潔之花魁的形像留給千秋萬代的後人們。到時,就讓沈婉陪著自己,身邊有美人,有懂花的美人知己,畫起來一定靈感炸裂,畫作一定特有靈氣倍加成功。
鄆王趙楷這時卻從後麵湊到徽宗身邊,問那位園長:“哎,這些桂花,恐怕都得需要三年五年才能長起來吧?特彆是這些高大的,至少也得七八年功夫。這艮嶽剛建起來,就能長出這麼大的桂花樹?怎麼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呢。”
這話把園長問懵了。他很是尷尬地撓著腮幫,吭哧了半天,隻說了一句:“這,俺也不知道,俺從來到這裡,就都這麼高大了。”
一時間,現場陷入了靜寂。徽宗瞅著三皇子,覺得是他提出這麼個問題,把氣氛搞得不歡快不活躍了,因而就有點不快;但又覺得三皇子就是與眾不同,一眼就能看出問題,又有點欣慰。因此,就想說點什麼,為這位園長打打圓場。可一時又不知說啥好。
正這時,已經讀懂徽宗表情的楊光華說到,“啟稟皇上,童貫能把這事說清楚。”
楊光華話音剛落,童貫就已經往前幾步,解釋道:“啟稟皇上,稟報鄆王爺:這些菊花、桂花、還有牡丹園裡的牡丹芍藥,都是在艮嶽建設的頭一年,就先期在規劃好的各種花木地盤上整好了地,移栽進來了。移栽的時候,就全是成年樹和花,成長期本就都在三五年以上,因此才能得以如此的茂盛,開得這等鮮豔。鄆王爺真是厲害呢,學識淵博,學養深厚啊!”
徽宗欣慰地點著頭,鄆王爺得意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此時,已到晚飯時刻。皇上以及皇家的人和大臣們,都來到園中最好的酒店,也是專門為皇家建造的景龍酒家就餐;其他的一萬多人,分成了十幾個團隊,還是像午飯一樣,在景龍江邊,沐浴著夕陽的光輝,吸吮著桂花的濃香,饒有興味的吃起了野餐。這也許是許多人心中最美好的記憶,更成為他們終生不能忘懷的美事
吃過了晚飯,稍事休息,徽宗便率隊登上了萬歲山頂。徽宗將在這裡舉行祭月儀式,也在這裡與萬人大團隊一起賞月,一起吃月羹,共度團圓夜。
萬歲山峰頂上的介亭裡麵,專門設了龍椅和皇上禦景台,介亭也臨時改成了禦景閣。由於亭子空間有限,禦景閣裡就隻安放了龍椅和皇後、沈婉,還有楊光華和蔡京四人的座椅,六個嬪妃和王爺們分彆在禦景閣東麵的兩個亭子裡就座;皇子和公主們則分彆坐在禦景閣西麵的兩個亭子中。其他的大臣及後麵的人,自然全都站在上山的台階上、陡坡道上,人挨人人擠人、四人一排的隊伍,從山頂一直排到了山腳下的大路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