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張寧就拱手作揖道:“婆婆哎,好久不見,您老可好?”
李婆婆一看是張寧,就打趣道:“哎喲,是張大官人呀!這多年見不到你,去哪裡發財了?早把奴家忘了吧?”
“哪能哪能?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您呀!那些年,在這裡耍得快活,一輩子都不會忘的。後來,我不是認識了個趙姓富商大官人嗎?就給他做了跟隨。這不,趙大官人有一樁跟朝廷的大買賣來京商洽,昨兒到京,今天就來看您了。您看,我給您帶啥來了?”
說著,就把帶來的寶盒打開,給她介紹:“婆婆您看哈,這兩匹紫茸無比珍貴、價值連城,這兩端霞蠔,給您補養身體,十分貴重;特彆是這兩顆瑟瑟珠,就是天珠啦,一顆就能換一匹良馬。怎麼樣?喜歡不,滿意不?”
李婆婆雖然也曾積攢了一點家私,又靠著李師師掙了些錢,卻從未見過如此貴重的禮物。一邊看著,一邊聽著張寧的介紹,把她驚得張大了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半天合不上。聽完了介紹,許久才平息下心跳,一個一個地拿起來出神地端詳著、如癡如醉地自言自語著,直到都仔細看過一遍,才笑得臉如春花般對著張寧說道:“哎喲老天呐,看來你張大官人是發大財啦?你得有多大財富,能一出手就這等闊綽?”
張寧也笑著說:“哪裡,鄙人要是能這麼富貴了,不是早就來看您了?這都是我那大富商老板趙大官人的心意。趙大官人,早就聽鄙人給他講說過師師小姐的俊美亮麗和絕頂才藝,這不,來到京城,就讓小的先來酬謝您,務求安排一見,並且最好是今兒。趙大官人隻等您一句話就過來。事成之後,自然還有重謝。”
麵對這麼貴重的禮物、並且後麵還有重謝的承諾,任誰都無法不動心吧?何況李婆婆又是乾這行的,見錢眼開不是很自然?就咯咯咯大笑著說:“哎呀,彆說有這麼貴重的酬禮,就算隻讓你張大官人來說一句,奴家豈有不應承之理?來吧來吧,奴家這就去告知師師小姐。”
張寧便一溜煙往回跑,去接皇上。不料,剛出樊樓大門,徽宗就帶著楊光華和王甫楊戩來了。一看張寧跑來,徽宗迎頭就問:“怎麼樣?有戲不?”
張寧很想說“沒戲呢,人家說下回再來”,捉弄他一下。可麵對的是皇上,哪敢如此惡作劇?他收住腳步,大喘著粗氣回道:“老、老板,放心吧。人家已經去安排了。”
“好!讓小寧子一個人陪朕進去就行了。你們三個在門外等著。”
一進前廳,李婆婆就已經在那裡候著了。這一刻的李婆婆,那一臉的笑容,為了遮蓋皺紋塗了過多的粉,一露白牙,竟唰唰往下落粉末,身上的濃香也有些嗆人。李婆婆咯咯笑著把徽宗接進了一樓專供師師用、裝飾得很是精致的客廳裡。隻能坐四人的小巧方桌上,擺著香雪藕、水晶梨,鮮棗、蘋果等水果。賓主分庭落座後,張寧畢恭畢敬地站在徽宗身旁。李婆婆為表示殷勤,一邊十分熱情地寒暄,一邊讓徽宗吃瓜果,徽宗與李婆婆邊吃邊談,李婆婆就施展她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可勁地誇徽宗的容貌、氣度、打扮,還有豪爽大氣等等,又誇張寧多麼多麼會來事,多麼多麼講信用重義氣。徽宗一邊吃著瓜果,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李婆婆扯閒篇,兩隻眼卻不時地看房門。張寧也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聊得時間越長,徽宗和張寧就愈加不安也不耐煩起來。徽宗是等不著師師而焦躁;張寧則是擔心師師若不見,會受到皇上責罰。
李婆婆早已看出徽宗有些焦躁不安,就打手勢讓張寧過去,跟他耳語了幾句。張寧一邊點頭,一邊抽身退出房間。李婆婆這才領著徽宗走到一間小屋中,但見一張紅木小幾臨窗而放,幾上放著數本書籍,有《唐詩選》、《衛夫人書法》、《柳永詞選》和《周邦彥新詞》等,湊近一看,清香撲鼻;窗外竹影婆娑,海棠怒放。徽宗獨自坐在窗前,看似隨意翻書看著,意態很是安閒,可心裡卻既亂又熱。不知何故,始終不見師師出來侍候。正當焦躁心煩時,李婆婆又把徽宗領到後堂,一間頗為精致的飯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鹿炙、雞醞、魚檜、羊雁等精致菜肴,主食是香氣撲鼻的稻米飯。
徽宗並沒有饑餓感,但看著侍立一旁、並熱情相讓的李婆婆,為了情麵,隻得象征性的品嘗起美味佳肴。儘管,這些飯菜看上去做得很是精致,李婆婆也介紹說,都是師師跟尊貴客人相會時最愛吃的飯菜,但徽宗卻吃不出半點的香味。等徽宗放下碗筷,表示已經吃好時,師師仍然沒有露麵。徽宗此時已經有些氣惱,正要詢問時,李婆婆又柔聲細氣地作著手勢,說:“請大官人去沐浴吧?”
徽宗麵無表情、語調冷冷地道:“算了吧,哪還有心情沐浴?”
李婆婆附在徽宗耳邊說:“官人呐,我女兒啊,她性喜潔淨,最最不喜客人身上不潔有異味。請不要忤她之意好嗎?倘若您不沐浴,女兒她不來相見,即便勉強見了,也沒有好氣氛,那多沒意思?您說是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