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徽宗朝夕相伴二十多年,楊光華對徽宗的日常生活自然非常了解。徽宗生活的豪華奢靡程度,絕對是曆代罕見、世間少有。僅延福宮、艮嶽、景靈西宮等大型宮殿和公園的建設,耗費的資金無數,傾儘國力,僅建設艮嶽所籌集的資金,就頂得上大宋三年的全國財政收入總和。巨大的資金壓力,竟迫使楊震因無力籌措資金、而不得不辭去了戶部尚書提前退休。
徽宗的生日,號稱“天寧節”,每年這天,全國各地州府都要為他祝壽,並且各州府都要給相關官員發放特彆工資和補助費,專門用來為他祝壽。而朝廷呢,自然每年都要舉行大型祝壽宴。壽宴上所用的酒器、茶具全部都是純金打造。徽宗認為,這才是繁華盛世的樣子,這才是偉大帝王應有的風範。
還有每年的上元節觀燈活動,就更是豪華無比,甚至在觀燈的時候,徽宗每年都向觀燈的百姓贈送純金打製的酒杯,還要讓太監們發射金丸金彈,看著百姓們搶拾金丸金彈,徽宗笑逐顏開樂不可支。如此的花費,致使每年觀燈活動,僅朝廷和京城就要花費一二百萬貫不止。
而再看徽宗宮中設施的豪華程度,更加令人歎為觀止。徽宗的辦公大廳、皇宮的會客室、臥室、禦書房,一到盛夏便積冰如山,冷氣如煙霧一般噴湧而出,各個房間都涼爽無比。而後宮所用的蠟燭也是人間絕品。這些蠟燭都用龍涎沉腦屑灌在蠟燭當中點燃,不但光輝明亮,而且是香味撲鼻,每支蠟燭就要二百多貫錢。
楊光華不禁想道,皇帝的私生活似乎隻是他個人的事情,又好像是帝王固有的資格和權利;可是如果達到了荒淫無道的程度,達到了糜爛的程度,那麼說明什麼呢?且不說曆史上怎麼評判,單說他在當朝,不論官員,還是百姓,他的口碑名聲如何?難道不會產生相當的影響嗎?至於這影響是正是負是偏是全是好是賴,那就由人們去評判罷了,隻要一個帝王一心一意專心致誌的追求這種極致的最高端的無度的享樂,那麼他的治國會怎麼樣就可想而知了。
而徽宗的實際情況恰恰對此作出了很好的注解。
徽宗可以說是標準的瀟灑帝王。人家會放手、會放權。從親政不到一年,就開始下放權力,先是下放給楊光華,繼而下放給楊光華和蔡京,再往後就下放給了楊光華、蔡京和高俅,儘管一直是以楊光華為主,但是從政和初年起,楊光華就學著皇上放手啦。他知道,隻有把徽宗下放給他的權力充分下放給蔡京高俅他們,這些人才能打著徽宗的旗號,任意發揮權力的作用,去揮霍他們的大宋。
俗話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二十多年裡,楊光華看得非常清楚,徽宗不但用自己的玩樂無限奢靡無度、影響並帶動蔡京等一眾高官重臣比賽般貪腐享樂,而且還刻意的大力的公開的袒護縱容臣子貪腐享樂。為了袒護蔡京等人,先後有三十多個上書彈劾蔡京等人的官員被貶官流放,甚至撤換了禦使台全體官員,乾脆讓同是巨貪的王甫做了禦史大夫。像徽宗這樣袒護縱容臣子大肆貪腐的,史上絕無僅有。
有了徽宗帝的表率作用和袒護縱容,朝廷從高官重臣到微官小吏貪腐成風、甚至大張旗鼓比賽般貪腐,便成了徽宗朝的一景,這也是史上沒有過的景象。其中,最大最典型的貪官就是蔡京。
蔡京從崇寧元年底擔任宰相,一直采取“兩手抓兩手硬”的手法,即一手千方百計討徽宗的高興喜歡,因此成了徽宗一生最最寵愛的大臣;另一手仗著皇上的寵信和倚重,大肆貪汙受賄賣官鬻爵。楊光華最清楚,徽宗對蔡京的喜愛寵信程度,實際上比對他的喜愛寵信要重的多。正因此,蔡京仗著徽宗的喜愛、寵信和公開袒護和鼎力支持,也仗著自己手中的巨大權力,再加楊光華的加持,他不僅貪占了大量的土地房產、金銀珠寶等錢財,而且經過他的手提拔和扶植起來的官員遍布全國,而他家更是標準的一人當官,雞犬升天。他的三個兒子、大孫子,都官至大學士,其地位與參知政事相當;還有一個兒子,娶了徽宗的女兒,成了當朝駙馬,蔡京與皇上成了兒女親家。徽宗則經常到蔡京家裡臨幸,甚至跟蔡京的家人一同吃飯、喝酒聊天。朝野都看得非常清楚,大宋王朝幾乎成了蔡家的天下。
有件事傳得很響,有一個普通木匠,由於是蔡京的本家,就坐到了南劍州的通判。據皇城司的報告說,蔡京隻要寫一張字條,就可以任命一個官員。蔡京的弟弟蔡卞,帶著自己的朋友吳悅去見蔡京,要求提官。蔡京就問蔡卞,“以你之見,該如何安排他呢?”
蔡卞沉思了片刻,就說:“給他一個學政提舉吧,”
蔡京從桌上拿起一張紙來,寫上這人的姓名以及提舉等字,隻剩下分配到哪裡任職的時候,又問蔡卞,“你想要他去哪一路當學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