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怡狂奔而至,利落下馬走向雲崢。
來得太急,她呼吸急促,胸膛劇烈的起伏。
雲崢偏過頭,不願直麵她。
士兵要驅趕她,被長官瞪了一眼
“不長眼的東西,這是郡主!”
隊伍再次耽擱下來。
趙思怡站在幾步開外,滿眼潮紅。
“今天有人告訴我一些事。”
她聲音顫抖,不知道是怎樣激蕩的心情。
雲崢黯然道“聽聞您為我雙親收屍,不便向郡主下跪,請您原諒,罪臣深謝郡主高義。”
趙思怡無聲搖頭“阿崢,我聽說巫蠱之事彆有隱情,你有沒有證據?若有的話我請父王……”
“不,沒有。”
雲崢回過頭,一張鼻青眼腫、臟汙不堪的臉對著她。
“郡主,看清楚您眼前這個人,褪去世子的光環,我與路邊的乞丐沒有不同。”
趙思怡不忍看見他的狼狽,下意識的躲避“你……”
“郡主,我已經放下了,您也放下吧。”
趙思怡熱淚盈眶“你知道?你不恨她?”
雲崢歎息“我與她之間,是我虧欠她在先,侯府虧欠她在先,她便是將我千刀萬剮也理所應當。”
薛濤不解、憤怒,心痛的背過身去。
趙思怡慘白著臉“你好傻啊雲崢。”
雲崢點頭“是的,所以忘了我吧郡主。”
趙思怡失去了條理“你就算不為自己,可幻兒懷孕了,你們都走了,她怎麼辦?”
雲崢沉靜的看著她“幻兒是多麼惡劣的一個人,你知道的是不是?”
“我與雲枝,若不是她,也走不到今天。”
雲崢自嘲一笑“郡主若還想為我做些什麼才能安心,不妨去看看我兩個庶妹,她們才是無辜的。”
趙思怡搖頭“她們不知所蹤,既沒下獄也沒找到屍骨,或許趁亂逃走了。”
雲崢了然,慘淡道
“她們與枝枝無仇,同樣無辜,定然是被她救走了。”
趙思怡無言看著他,他這時候還喚她枝枝,還將兩個庶妹的事安到她身上。
“你是真的愛她啊。”
雲崢愣了許久,點頭“是啊,我從前竟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掉下眼淚,在臉上留下兩道淚痕
“我從前被自負蒙蔽,傷她良多,不怨她如此恨我。”
趙思怡不忍再聽下去,側過身
“你走吧。”
她與薛濤並肩而立,看著他們蹣跚離去。
雲崢穿著臟汙的囚衣,很快便分不清他與其他人。
曾經名動京華的侯府世子,早已隕落。
薛濤無力的說“回去吧。”
不知走了多久,雲崢的腳腕被磨破了。
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
可一抬頭,還能看見護國寺的佛塔。
薛濤說她今日去了護國寺香會,不知道現在做什麼。
烈日當頭,士兵長官下令休息一柱香時間。
一般來說,押送囚徒剛開始都走得很慢,因為其中不少細皮嫩肉的落魄貴族,他們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這些人送去軍隊都是有大用的,死在路上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