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早包書的方式很原始。
她挑選了一些馬卡龍色係的純色紙張,每種顏色對應一門課程,而後攤書對照,定點劃線,框出範圍,再用美工刀剪下,精準無誤地封住四角,提上科目名字與姓名,就算完成一本。
春早有條不紊地為課本裁製新衣,春初珍則在自己的臥室裡刷抖音,不時有魔性背景音入耳,外加女人壓低的笑聲。
不知過了多久,鐵門作響,春初珍迎出去問話,無外乎“去哪了”、“吃沒吃”之類的關心,男生一一予以回應。
浴室裡傳出淅瀝水聲。
春早停下把著剪刀的手。
活這麼大,這好像是第一次在家聽到非親戚的異性洗澡。
有點……怪怪的。
她沒有深想。
按壓好最後一本書,春早愛惜而規整地將它們收回背包。臨睡前,她去了趟衛生間,逼仄的空間裡殘餘著烘熱水汽,混著一些不那麼分明的皂香,是不刺鼻的硫磺味。春早看到自己矮圓的多芬沐浴露旁邊多了一隻大瓶裝fo。它們都沾滿了水滴。
她抽出兩張棉柔巾,將置物架上的瓶罐擦拭乾淨,又不浪費地二次利用,給四角模糊的鏡麵清潔一新。
呼,舒服了。
春早扔掉紙團,回房間翻出手機,準備聽音樂。
她的手機根本不算手機。
就是個板磚兼隨身聽。
以防她玩物喪誌,春初珍連si卡都不給辦,唯二休閒娛樂不過是聽一些提前下載的歌曲,以及俄羅斯方塊貪食蛇之流的單機小遊戲。
睡前這段時間被春早命名為“夾縫中的溫存”。
剛通上音樂,媽媽推門而入,例行看眼女兒,詢問她明日三餐的安排,並督促她早點休息。
春早靠在床頭,見怪不怪,扯掉一邊耳機,應了聲好。
“少聽點歌,傷耳朵。”帶上門之前,她這般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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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周不鹹不淡地流走,三點一線,沒有起伏。
年輕新房客跟她們母女的交流不算多,他早出晚歸,除了報到日那天一道吃過早飯,之後一日三餐都自行解決,不見人影。春初珍對成績好的小孩向來偏愛,主動叫過他幾回,都被男生禮貌婉拒,吃閉門羹的次數一多,女人便知趣地不再叨擾。但原也也不是孤僻性子,相反人緣很好,每逢在學校撞見,他身邊不缺朋友,男女生皆有,有時是好幾個,眾星捧月,有說有笑。
偶遇春早,他也不會裝不認識,會跟她問好。不遠不近的,是讓人舒適的點頭之交。
至少,春早覺得舒服。
與社恐無關,她跟大多數同學都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同窗情誼。以座位為圓心,班級為直徑,她的舒適圈僅止於此。不抗拒人際,不代表不抗拒過度人際。不管是成績,還是外形,她的新室友無疑會被劃分到“過度”那一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