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第自從被袁崇煥奪權之後,就一直被安排在山海關內。
由於高第還是遼東經略,溫越對他也沒有多加看管,或者是囚禁什麼的。
因此高第仍舊可以隨意走動,去哪都行,甚至也可以去軍營。
但山海關原來那批官兵全部被溫越遣散,留在山海關守著的是祖柏,軍士全是溫越一手訓練出來的青牙軍,忠心耿耿。
溫越不用擔心高第會在軍營中做些什麼。
高第之前不死心還去軍營過幾次,想要利用他遼東經略的身份,控製山海關守軍。
然而,山海關內的青牙軍對他一點也不在意。
高第過來時候,發出的命令,就是啊對對對,表示一切順從。
等高第離開後,什麼命令,早就拋之腦後。
一來二去,高第也逐漸明白了,他這個遼東經略,管轄遼東一切軍事權力,早就成了虛設,沒有一點用。
為此,高第大感惱怒,也對突然背叛他的溫越更加仇恨了,連連朝京師發去好些條信使,但是過了好幾天也沒有回信。
這是溫越對高第外鬆內緊,表麵上對高第的行動不做阻攔,其實高第發出去的信使,在出了山海關後,就立即被截下。
如今是寧遠大戰的關鍵時期,不能再被魏忠賢和閹黨所擾,能拖一些時間就一些時間。
建虜南下攻擊寧遠城的第二日上午。
在山海關內生悶氣的高第,聽到了外麵一陣的歡呼聲音。
疑惑之下,他派人去外麵打聽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下人回報,原來是溫越剛剛打了一場勝仗,斬獲了三百多建虜首級。
高第聽聞,又驚又疑,這溫越怎麼能立功這麼快。
他急忙出去去看,在街上他便看到了從前線迅速運回來的建虜首級。
這些首級死亡才一日多,加上及時用石灰保存,看上去相貌依舊栩栩如生,嘴巴張大,眼睛瞪著,凶惡至極,引著圍觀人群指指點點。
作為遼東經略,高第還是有些權力的。
他驚疑之下,以為溫越是要虛報功勞,以此好在魏公那邊交差,由此他要求當場檢驗首級。
在同行人員的檢查下,將一顆顆腦袋拿起來,仔細查看建虜的牙口、辮發、臉麵等。
左看右看,都像是真實建虜首級。
再用水一驗,臉麵向上,是為真首級。
眾人歡呼雀躍,高第臉色陰沉不定。
若是讓溫越這麼立功下去,有著更多的首級,甚至定了北方安全,又身為閹黨,魏公絕對不會追究奪權之事。
甚至那袁崇煥等流,也立了功勞,守住北方,等事後再把緣由那麼一說。
到那時候,自己不僅不能報仇,反而還會落個責貶。
想到這裡。
高第心有不甘,卻又無法奈何,一時間想不到辦法如何阻止。
耳邊軍民的歡慶聲音,更是那麼的刺耳。
“走,回去。”
高第對左右太監內侍說了一句,然後擺袖回去,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詭計。
後金入侵的消息是瞞不住的。
高第被奪權的消息,也隻能瞞住一時,不能瞞住一世。
故此,在清繳了所有戰果後。
溫越第一時間,將首級迅速運回山海關,向朝廷報喜,順便也穩住魏忠賢。
天啟六年,二月五日。
興水縣堡熱火朝天,眾人邊繼續加固防禦工事,邊討論著昨日的那場戰事。
溫越得到夜不收的情報,昨日寧遠城那邊建虜隻是試探攻擊,並沒有完全進攻,所以隻是上午炮響了幾陣後,便沒了炮聲。
不過看建虜的動靜,正在打造攻城器械,正式猛烈的攻城應該也不遲了。
溫越將眾人聚在一起討論軍事。
首先是建虜的行動軌跡。
謝不冬稟告道:“大人,根據哨探探知,建虜後續的增援已經到達了錦州城,前方的大股都在往寧遠城下聚集,也開始緊鑼密鼓地打造攻城器械,想來接下來幾日寧遠城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眾人臉色都是微變。
張大春急忙問道:“建虜正往寧遠城外聚集的有多少人,可探知到?”
謝不冬道:“約莫有六萬戰兵餘,四五萬的輔兵、跟役,幾乎整個八旗的所有戰丁、餘丁都去了,為首的正是賊酋努爾哈赤。”
“這麼多人,這寧遠城守得住嗎?”
“要是守不住,被建虜攻破了,我等守著這邊等建虜繞後,豈不是白白送命?”
“是啊,寧遠城後麵就是前屯衛,前屯衛的馬世龍手下又沒有多少兵馬,怕是等建虜一到,他就會立即逃跑了。”
“雖說我們在山海關以及中前所、青牙堡留守六千人,寧遠城失守,怕是也抵擋不住吧?”
……
眾將議論紛紛,臉上或多或少都有擔憂。
“夠了!”
溫越拍了拍案幾,喝道:“都給我閉嘴,莫要說這些動搖軍心之語!”
他緩緩掃了眾人一眼,淡淡道:“爾等放心,這袁崇煥並不是徒有其表之輩,他手上臨時聚集了三萬兵馬,守住寧遠城還是夠的。”
溫越的語氣沉穩,聽在眾人耳朵裡,讓眾人有些慌亂的安定了下來。
同時也想到,剛才他們的行為是有多麼的愚蠢。
杞人憂天,差點就動搖軍心了。
溫越看到眾人臉上紛紛露出了羞愧之色,又道:“不過你們說的並不道理,建虜數量眾多,寧遠城受到的壓力極大,為此,我們也該做一些行動……”
說著,溫越朝謝不冬看了一眼,示意他把情報說出來。
謝不冬會意,點頭道:“各位,這次守備大人派我去北方勘察,除了探查建虜情報外,另外探查到了一個關鍵消息。”
“什麼消息?”有人好奇問道。
“便是建虜的糧草屯放處!”
謝不冬目光灼灼,說道:“袁將軍他們從錦州城撤離的時候,並沒有將囤積在城內的糧草完全帶走,卻也沒有將這些糧草全部丟給了建虜,而是將帶不走的糧草集中燒毀。
“由此,建虜雖然得到了錦州城,但是從中獲取的糧食並不太多,現在供應建虜大軍的糧草一部分是由他們後方建州等地運過來的,一方是從其他屯堡收集而來的。
“卑職幸不辱命,尋到了建虜糧草的屯放的位置……”
眾人聽到這裡,都是眼睛一亮。
自古以來糧草乃是一軍命脈,多少戰役都是因為後方糧草不續,終歸一潰,尤其是像建虜這種南侵進攻的,糧草若是不續,就會立即退去。
有人著急道:“老謝,你不要賣關子了,快說吧,建虜屯放的糧草在哪?”
謝不冬笑道:“建虜屯放糧草的地方,共有三部,一個是錦州城,一個是杏山堡,還有一個是……大沙堡。”
前兩個名字一出來,眾人亮著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