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有苦難言,“我也想過,可是……”
夏樊很是怒其不爭,打斷道“哎呀,鐵柱叔,還可是什麼啊?難道還有什麼苦衷比秀霞更重要麼?人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啊!”
鐵柱陰沉著臉,道“若我不是一族之長還好,大不了就攜一家離開此處,那也罷了,可……若就這樣不顧族人死活,救了秀霞以後,那我一家人又如何在李家村立足?”
頓了頓,鐵柱悄聲道“我可以失去一個女兒,但我不能失去我的族人,你懂嗎?”
裡屋忽然傳說一聲歎息。
鐵柱一怔,偷瞄一眼裡屋方向,連忙改口,朗聲道“但若是非要我女兒死,這族長我便不當了,族人我也不顧了。”
“原來是這樣…”
見鐵柱搖了搖頭,夏樊恍然大悟,“救人簡單,可難的是世俗的偏見!”
二人相視同歎了一口氣。
夏樊絞儘腦汁仍毫無頭緒,陡然間,目光被掛在牆壁上的一張碩大狼皮所吸引。
夏樊指著狼皮疑問道“鐵柱叔,這是不是那頭巨狼?”
鐵柱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夏樊摸著鼻子說道“那個,鐵柱叔,我可以摸摸麼?”
鐵柱愕然,道“隨你。”
夏樊怔了一陣,但他少年心性,哪見過這樣威武霸氣的皮草,立刻開心不已,不停地試探狼牙有多鋒利,不料狼牙鋒利異常,隻是輕輕劃了一下,便甚是刺痛。
鐵柱看著夏樊不禁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是,自己都沒辦法,還去指望一個孩子,豈不是更愚蠢?
鐵柱無奈歎了口氣,“喜歡嗎?喜歡就送你。”
夏樊嗯了一聲,腦海中突然想起鐵柱搏殺頭狼的情形,不住的讚歎道“鐵柱叔,那天你可真是太勇猛了,一人獨戰巨狼絲毫無懼,那麼大的狼也給你打死了,簡直如同天神下凡!”
“天神下凡?”
鐵柱扯了扯嘴角,呢喃道“果然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對,天神下凡!”
夏樊正說著,嘴裡又默念幾遍,神色忽然一滯,然後又大笑不止。
見夏樊突然有些癲狂,鐵柱摸著夏樊的額頭,疑惑道“小樊,你沒事吧?”
夏樊喜不自勝,開心的跳了起來,腦袋湊到鐵柱眼前,笑道“鐵柱叔,我不是誇過你,勇猛無比,如同天神下凡?”
鐵柱還當夏樊打趣自己,便隨口道“不記得了。”
夏樊卻不以為意,緊緊抱住鐵柱,大呼道“秀霞有救了,鐵柱叔,我們能救秀霞了!”
鐵柱一怔,隨即將夏樊推開,卻隻當他十五六歲的孩子能想到什麼好辦法來,似不敢相信道:“當真?”
夏樊重重的點頭道“絕對可以,那老巫婆不是說雨幾天就會停嗎?”
鐵柱回憶之前偷聽的話,那老巫婆確實說過這麼一句,卻仍不明白夏樊的用意,追問道“即便雨會停,可明天秀霞就要被沉江了啊!”
夏樊不慌不忙,甚至有些得意,一邊笑著一邊湊在鐵柱耳邊,說了一通。
聞言,鐵柱竟由剛開始的疑惑不解,到震驚無比,再變得欣喜若狂,道“小樊,真是妙計啊!咱們明天就這麼辦!”
夏樊道“既然鐵柱叔覺得這辦法可行,那我這就告訴師傅去。”
鐵柱打心裡為夏樊高興,“師傅?你已經拜高大人為師了麼?”
想了想,又稱讚道“那你以後就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了呢!”
夏樊摸摸鼻子,咦了一聲,臉色微紅,說道“還早呢!”
然後又低聲說道:“鐵柱叔,你先不要告訴林姨,咱們既然要演戲,那肯定要逼真一些!”
鐵柱想了想,點點頭。
“鐵柱叔,我就先走了。”
“小樊………”
話音未落,夏樊已跑出了庭院,也沒有聽清楚鐵柱說了什麼,大概是小心之類的話語。可夏樊已然顧不上回應,畢竟天很快就要亮了,萬萬不可讓李來順與老巫婆有所警覺才好,飛也似的朝著高文山房間而去。
兀自站在門口的漢子忽然欣慰一笑,自言自語道“怎麼偏偏是個急性子?”
重又望向村裡祠堂方向,那裡正是李家村信仰傳承所在。
漢子麵色沉重,輕笑一聲,喃喃自語道“女兒,你若能活下來,夏樊這孩子我看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