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不是吧……”二階堂奈喃喃道,她的視線越過那兩人,看向更遠處。
她看見了正在跪拜著的人們,不知何時繁華已經凝固了,那些人們,那舞蹈的少女,那醉酒的男性,那拿著水的女子,所有人,都朝著這邊跪拜著,嚴格來說,是跪拜著這兩個戴著麋鹿麵具的人。
二階堂奈把右手放在腰間,身體微微前傾,左手握住刀柄。
在她的身旁,望月痛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幾把手術刀。
·
櫻島的人信奉神明,櫻島看不見神明,但是,櫻島能夠看見神使,神使,也就是神的使者,他們用神的名義在地上行走,履行神交給他們的任務,為神效力。
他們行走在地上,亦如行走在天上。
據說,神使會身著和服,和服上會有鎏金的紋路,不同的神使,紋路各不相同,但是神使腰間一定會有一個腰牌,那是神的恩賜,是神明給予他們的權能。
而他們背後的太刀,則是他們力量的源泉……
【界明刀】
當然,這隻是一種籠統的稱呼,就比如現在這兩位神使,他們背後的刀……看樣式應該被稱為【界明·型號一·試作刀】,不過因為太長了,所以統稱為界明刀,界,意為高天原,明,意為神明,而刀,自然指的就是太刀,彆的型號之類的太複雜,櫻島的人不會在意。
他們隻需要知道,當看見界明刀,看見鎏金和服,看見腰牌,還有麵具的時候,就代表神使來了,跪拜,不要問,不要打聽,不要好奇,不要推測神的旨意。
隻需要這樣就行。
所以,當這個帶著麋鹿麵具的人不知何時出現的時候,從第一個看見他們的人開始,那些人跪拜了,對著這兩人跪拜。
然而這兩人並沒有反應,他們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那個踉踉蹌蹌的男性,嚴格來說,是那個男性手中的皮包。
那個皮包呈長條狀,外麵還纏繞了幾圈白色繃帶,帶有紅色的紋路……不過,這些紋路滲透了許多地方,看起來更像是用紅色顏料隨便抹上去的。
“東西……東西我帶來了……”那個男人摔倒在了二階堂奈兩人的不遠處,他一隻手撐著地麵,朝著兩人爬來,他的臉上和身上全是汗水,褲腿還被鮮血染紅了不少,他表情很驚恐,還有在絕望後看見一絲希望的期盼,“救我……救我……東西在這裡了……禦津神社的刀……”
他說的這句話聲音不大,隻能讓麵前的兩人聽見,不過,那兩位神使聽不聽得見都無所了,畢竟都已經追到這裡,那他們也應該知道這個皮包裡麵是什麼了。
不過二階堂奈和望月痛都沒有反應,她們不露聲色,向後退去,從外人看來,這兩人更像是自覺不妙想要溜走一樣,不摻和這件事。
地上的男人看見這一幕,麵露絕望——這兩人已經是他最後的希望,他知道,不會有人願意和神使產生衝突,一是神使代表的東西太龐大,其次,神使的力量本來就不小,更何況,現在確實隻有兩位神使,但誰又能肯定後麵沒有彆的追兵呢?為了自己手裡麵這個皮包,不值得……一點兒也不值得……
但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倒不如說,當這個東西到他手中……不對,當這個東西被從禦津神社盜走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居民編號,風平達也,涉嫌盜取神的財產,【界明·禦津子·打刀】,你不用解釋,你的所作所為都已經被記錄在案,半分鐘前,你的處理結果已經下發——就地格殺。”
男性神使說著,他的左腿瞬間繃直,右手握住背後那把刀的刀柄,抽出,錚亮的太刀在被抽出的時候發出了很明顯的錚錚聲,刀麵很光滑,也很明亮,一看就是有好好打理過,而當他拔出太刀的時候,他腰間的腰牌無風自動,隱約之間,腰牌和太刀之間似乎有一條絲線把兩者連接起來。
二階堂奈兩人還在後退,她們兩人垂著頭,朝著小巷子深處移動,那兩個神使站在巷子口,一動不動,他們麵無表情……不對,被麵具遮擋著,看不見他們的臉,不過大致猜猜也會覺得兩位神使肯定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那個叫風平達也的男人。
二階堂奈對著望月痛打了個眼神。
——聽見沒?
——啥?
——剛才那個神使說的,那男人手裡麵的就是禦津神社的那把刀。
——那我也不敢搶啊,神使啊,你想和神使交惡?不怕老三怪罪下來?
——你都不敢我怎麼敢,那要不溜了?
——行。
幾次眼神交流,二階堂奈和望月痛便做出了決定——不摻這一趟渾水,她們本來的目的隻是獲得那把刀,而她們能夠付出的代價無非就是一些櫻島的貨幣,亦或者有價值的物品,但是如果要和那些神使交惡的話,還是算了。
她們又不是什麼亡命徒,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做啊。
男性神使右臂青筋猛然暴起,他握著那把太刀向下一斬,風平達也連慘叫聲都還沒有發出,便被分成了兩半,是均勻的兩半,從額頭正中間開始,對稱的兩半,即便神使揮刀的位置絕對不可能斬出這樣的結果,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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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這一把【界明刀】的【權能】。
其實界明刀上麵的概念很難弄清,畢竟涉及到了神明,不過對櫻島人來說,這些東西他們也不需要知道,隻要不做褻瀆神明的事情,也不要去乾涉神的旨意,那麼神使便不會找上門,也不會讓自己遭受災禍。
風平達也手中抱著的皮包卻沒有被砍開,那上麵纏繞著的白色布條倒是斷了兩根,而彆的地方隻是有些許痕跡,神使的那一刀切開了風平達也,卻切不開這個皮包,和裡麵的東西。
從始至終,神使們都沒有在意二階堂奈兩人,他們隻是來到這裡,殺一個人,取一件物品,仿佛僅此而已,若不是望月痛還能夠看見遠處跪拜著的人,說不定望月痛都要懷疑這兩個神使是不是有人假扮來搶東西的了。
不過,沒有產生衝突,這樣最好。
女性神使走上前,從那具屍體手中拿起皮包,她看向男性神使,兩人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然後女性神使便開始打開皮包。
先是把纏繞在上麵的布條取下,然後打開皮包,隨後,女性神使的右手伸了進去,搗鼓了幾秒,便從裡麵拿出了一把打刀,當然,是放在刀鞘裡麵的。
那個刀鞘是黑色的,前段,中段,末段各有一圈金色的圓環,上麵還銘刻著一些文字,而刀柄是白色的,但……隻有一半,對,刀柄隻有一半,因為刀柄末段是一截很明顯的斷裂口,不均勻,也不光滑,就像是被人用蠻力折斷的一樣。
女性神使似乎並不感覺奇怪,她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條繩帶,纏繞在刀鞘上,然後掛在肩上,她站起身,對著男性神使說道“完成了,那兩個人需要處理嗎?”
聽見這話,已經拉開了不少距離的二階堂奈和望月痛一頓,她們正在後撤的腳停了一瞬,下一刻,她們開始奪路狂奔。
是的,她們跑了。
“……追。”
男性神使很顯然沒有想到這兩人居然這麼……不要臉,跑的這麼快,但緊接著他便反應了過來,大喊一聲,而女性神使也緊跟著他,兩名神使便在這小巷子裡麵開始追逐著前麵的兩個人。
可是,在他們衝到原先二階堂奈兩人站著的路燈下時,他們卻聽見了風的聲音。
女性神使在刹那間抽出了自己背後的太刀,架在了自己的右手邊,而下一刻,刀與刀的碰撞迸射出了一片火星。
有一把刀砍在了她的刀上!
還沒有完,那把刀在被架住之後,居然沿著她的太刀一路向前,擦起一片火星,她用儘全力上挑,勉強把那把刀撥到一旁。
然而,緊隨而來的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垂下頭——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左胸已經被一把刀貫穿。
而也是在這時候,她才看清剛才砍向自己的那把刀。
和插入左胸的那把刀相同……那是一把【鶴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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