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想成為一次英雄,當一次被他人傳唱的偉大傳奇;如果可以,他不想變為醜陋的魔龍,被一代代光選定的勇士擊敗。
已然失去全部理性的魔龍,仿佛沒聽到鈴木友紀的喊聲,繼續吟唱著讚頌惡神的咒語。
契約被強行中斷,變相撇清了鈴木友紀與阿茲·達哈卡的關聯。即將到來的毀滅與災難皆為它導致,所有的罪與惡它來背負。
有餘力再發射光槍的巴德爾預感到了問題,本次重新站起的魔龍身軀在光芒下快速崩解,像是達到了複活上限。但崩解的隻是龍的軀體,概念上的惡反而變得越來越強盛了。即便祂照亮了戰場上絕大多數空間,唯獨剩下的那一點點範圍就是無法淨化。
“你在反複念叨什麼?”
巴德爾還未出手,難得又站起來的魔龍卻依次低下三個膨脹的龍首,四肢與龍翼一同變形融化,龍尾巴也垂到地麵上,與黑泥湖泊黏連。崩解腐爛的惡臭味道向外不斷擴散。
“sitangraayu(讚美您,我的主人,安哥拉曼紐)”
三顆龍首的脖頸處一同腐爛融化,龍頭同時從軀體上掉落下來,砸在魔龍身下開始沸騰的黑泥湖泊上。它自己就是祭品,孵化究極之惡的培養皿,反複擊敗自己的光越強大,它這個祭品同步增強,等同於它和巴德爾的交戰過程,也是召喚儀式的一部分。
如果沒有巴德爾,隻憑阿茲·達哈卡做不到。
血肉腐爛後,如山脊的白骨儘數暴露,魔龍龐大的身體轟然倒塌,但即便如此慘烈,它依舊反複吟唱著讚頌惡神的咒語。
這就是屬於阿茲·達哈卡的最終寶具——“光影回歸”。
攥著第二發光槍,巴德爾有種力量使不出的錯位感,祂才是救世的主角,反複被自己擊倒的敵人,最後一次卻自我崩解了。祂的光槍又該射向何方?是對方不斷呼喚的惡神?可那東西又在哪裡?
巴德爾混亂之際,兩者所處空間再次遭到撕扯,巴德爾這才注意到幾秒時間,黑泥湖泊已經覆蓋了整個伊朗高原。高度腐爛的魔龍殘軀上升起一團扭曲的黑霧,形成三首魔龍的輪廓,向對標的光與善發出最後一聲“怒吼”。
光槍射出,穿過黑霧,穿過向下塌陷的黑泥湖泊,繼續向下墜落。地麵的概念不複存在,此地隻存黑白對立的善與惡,光與影。兩者正相互吸引,這才造成了空間撕扯的感覺。
明白一切的巴德爾立刻做出要向上飛行的動作,可底下無限擴展的黑暗吸引的正是祂這位帶來光明神。阿茲·達哈卡的殘軀與靈魂黑霧主動墜向了自己“挖掘”的無底深淵,從一開始製造出黑泥湖泊的目的就是掩蓋往下打洞的行為。
整個有限空間隨著兩者的動作,一齊向下撕扯,覆蓋天空的光與地上打開的漆黑大洞,一起像畫布般收攏變形,不斷向下墜落。
巴德爾使勁全身力氣也無法掙脫光與影的相互糾纏,兩者完全交織在了一起,即便下方魔龍剩下部分已經塌陷為難以分辨的漆黑一團,已經徹底沒有活性,但寶具已經在啟動,或者說在魔龍獻祭自身的時刻才真正啟動。
無法掙脫,光之巨人作為最閃亮的光,承受著不可想象的吸引力,並且祂越是掙紮這股吸引力就越強大。仿佛自己與自己在角力,兩者力量相同,最後還是會因為重力向下墜落。
巴德爾掙紮了一分鐘有餘,祂的身體也變得扭曲變形,巨人形態也無法維持,從800米的光之巨人變回接近3米的常態。祂是無敵的,魔龍自取滅亡,但祂此刻的敵人成了祂本身,祂的神權與榮耀鎖定了祂的結局。
聲音在傳播中自然也扭曲了,鈴木友紀聽到了各種變調的吼聲,不管巴德爾在光與影的撕扯中怎麼咒罵,都已經到了最後時刻。
無疑巴德爾到了絕境,即便如此,憑借幸運與頭腦,祂還是想到了應對方法。放棄掙紮,放棄對抗,保持心如止水……巴德爾全身鎧甲在扭曲中碎裂脫離,裸露出祂的肉身,祂離奇地在這種絕境中進入冥想,最大程度降低自身作為光明神對光與善的象征性,如此這般吸引的對象就能模糊化。
這在以往任何時候,巴德爾都不會放下光之榮耀。但此時此刻祂尋找到了掙脫的唯一方法,並主動做出了選擇。祂選擇了無敵,選擇了不敗。
剩下的就看魔龍獻祭自身發動寶具的時間還有多久,巴德爾把握住了唯一的勝利可能性。
鈴木友紀將羿的彤弓遞給了身邊的白堊騎士莫德雷德,將塗抹了自己鮮血的黑箭也遞給她。
無需多言,白堊騎士快速拉弓,對準僵持在洞口的那抹光亮射出了黑箭。準頭無需顧慮,在此情況下,光與影都會向著最強的中心靠攏。
箭矢在擊中前早已折斷,但箭頭射中了冥想中的巴德爾,造成的外傷可以忽略,卻再度激發了巴德爾潛能,後者在絕境遭遇直達神核的疼痛,不可避免地爆發出反抗的力量
力量再度增強的巴德爾立刻被拉扯向下方,在深淵的最深處,真正的此世全部之惡等待著祂。
即使如此,巴德爾墜落中仍不服輸,祂還有一次複活。即便複活後會長時間虛弱,祂都可以複活在北歐異聞的……
“怎麼回事,誰把我的複活地點修改為原地了!”
巴德爾真正迎來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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