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婦女主任鄒傑陪著馬寡婦一起走,到了小梅家門口,馬寡婦回家了,鄒傑進屋向小梅的母親小梅媽打了招呼,準備不吃晚飯就回招待所。
牤子很快騎馬跑過來,鄒傑已在大門外等候。
牤子見到鄒傑要下馬,鄒傑擺手:“不用你下來,搭把手就行。”
說著,鄒傑走近馬前,一個跨越,翻身上了馬,牤子在前,鄒傑在後。
“牤子,你沒想到我會上馬吧?告訴你,我跟蘇聯紅軍一起騎馬挎槍打過日本鬼子。”鄒傑道,“今天早晨姐是給你機會送小梅,不然我不能送呀?”
牤子相信鄒傑的話是真的,他不僅心存感激,而且敬佩她是女中豪傑。
鄒傑攬著牤子的腰,兩人一路快馬加鞭,追趕著夕陽。
馬背上,牤子不主動言語,鄒傑說道:“牤子,我看你和小梅心裡都有彼此,就差一層窗戶紙,要不要姐幫你捅破了,把這事定下來?”
牤子道:“你千萬彆這樣。”
“差啥,說出你的理由。”
“我們倆根本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有情小梅有意,我看挺般配的。”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我問的是理由,你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我們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沒聽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難道你不想呀?姐可不是說你是癩蛤蟆。”
“我也想,但是不可能。”
“你喜歡小梅,小梅對你也有意,水到渠成的事,怎麼不可能?是你不自信,你這態度,我要是對小梅說了,她肯定傷心。”
牤子不敢再言語,他喜歡小梅,夢想與小梅在一起,但這不現實,至少現在不現實,他知道他不是小梅理想中的那個人,他給不了小梅應該得到的幸福和想要的愛情。
“怎麼不說話了,慫了?牤子,姐告訴你,幸福就是向前衝,隻有不努力,沒有不可能。”鄒傑道,“小梅不可能總和我住在一起,我有我的想法,你也要早作打算。”
“我知道,姐姐為我著想。”牤子沒彆的話可說。
“我不隻是為你,也為小梅。”鄒傑道,“也是為了我自己,姐希望在你們身上完成我的夢想。”
牤子好奇問道:“姐姐有什麼夢想?”
“我的夢想就是相親相愛的人在一起,永遠不離不棄。”
牤子心裡明白,鄒傑的夢想何嘗不是他的夢想,隻是夢想是明媚陽光,現實是朦朧的晚上。
且說此時小梅早就下班了,知道牤子哥今晚會送鄒傑回來,她一直在招待所的房間裡等待。
小梅這一整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她和牤子哥的一段旅程,不知道算不算是馬背上的愛情,但足以讓她刻骨銘心,不敢回味,回想臉兒就發燒。
好心情還不隻是因為這個,公社中心校已經同意她帶一個初小班級,她又要有了自己的學生,她為此興奮不已,正等著與鄒傑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能見到牤子哥嗎?他能把鄒姐姐一直送到招待所嗎?如果我們仨今晚能一起吃頓飯那可太好了。
如果說小梅有這個願望,鄒傑就是小梅肚裡的蛔蟲。
牤子送鄒傑,在距離招待所大約二百米遠的地方把馬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鄒傑問道。
“還繼續往前走嗎?”牤子反問。
“為啥不往前走?”
“我是怕……”
“怕啥?怕彆人說咱倆閒話?”
“我不怕,主要是怕對你不好。”
“笑話,你姐我坐得端行得正,這麼光明正大的事,好像我們心裡有鬼似的。”鄒傑道,“牤子,你思想有問題,封建思想在作怪,傳統,保守。”
”我主要是怕對你有啥不好,你不在乎,我一個大男人在乎啥。”牤子道,“坐穩了,駕!”
牤子狠勁一夾雙腿,棗紅馬一昂頭,向前奔去。送鄒傑一直到招待所門前,兩個人才雙雙下馬。
小梅站在招待所房間的窗前一直在望,看到牤子哥騎馬送鄒傑回來,她高興地跑出來迎接。
“鄒姐,牤子哥,你們辛苦了。”
“辛苦的是棗紅馬,不是我們倆。”鄒傑對牤子道,“你和小梅在這等著,我去跟招待所管理員說一聲,把馬牽到後院飲點水、喂點料,也讓它歇一歇。”
“跟什麼管理說,跟我說不好使嗎?鄒主任打馬回朝,老三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高老三從招待所裡走出來,“這位好麵熟呀?是什麼牛來著?對,是牤子,幸會,幸會!”
“高大所長,聽你說話,我怎麼渾身起雞皮疙瘩呢,能不能彆陰陽怪氣的。”鄒傑道,“你來得正好,食堂還開飯吧?”
“開飯,開飯,”高老三很殷勤,“我正想向你和小梅老師彙報,今晚食堂蒸的兩合麵包子,白菜大豆腐湯,改善一下夥食。”
鄒傑道:“請示大所長,我一會兒帶牤子兄弟去食堂吃頓便餐總可以吧?”
“這個嘛?”高老三裝作很為難的樣子,“按理說,鄒主任說話,我肯定言聽計從,不過,這兩天縣公安局和公社派出所要求實在是嚴格,特彆又發生了凶殺案,我這個所長對閒雜人等管理不嚴,受到了嚴厲批評,現在上級明令無論是誰,出入招待所都必須出示介紹信,否則一律不準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