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鬥等逃出可敦城,護著馬車,馳到長箭所及之外。
蕭塔不煙母子三人從毯子中鑽出,普速完的一張小臉憋得又青又紫——方才緊要關頭,蕭塔不煙一直堵著她的嘴。
特滿拔出一支哨箭,射向半空。哨聲淒厲,遠遠傳出。
過了片刻,西南麵隱隱傳來一聲哨響。
特滿向哨聲起處一指“小兒陀古在那裡!”
忽聽城頭下鼓聲轟轟如雷,回頭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也不知多少遼兵殺了出來。
蕭塔不煙臉色一變“軍中每五百人置鼓一麵,聽這鼓聲,追兵不下萬人。”
眾人忙催馬疾馳。
馳出十幾裡,但見北麵一道細細的煙塵騰起,塵霧裡黑旗招展,百餘玄甲遼兵快馬抄到前麵,拉開陣勢阻住了去路。
蕭塔不煙道“風兒,你帶著弟弟妹妹上車躲避。”
耶律風將馬勒得團團轉“我要學爸爸,上陣殺敵!”
蕭塔不煙隻得將兩個幼兒放在車上,又給他們蓋上數層毛毯,遮蔽箭支。
特滿望著那胡人“你想逃命,就儘管逃吧!”
“不,我要和我的毛毯在一起。”
正說話間,前麵那隊遼兵紛紛放箭。
米入鬥不避箭矢,手提大槍馳到陣前,瞋目大喝
“我是宋人米入鬥,哪個有膽子,就放馬過來!”
對麵遼兵收起弓箭,“呼哈、呼哈”地大聲鼓噪。遼軍中衝出一騎,馬上之人鐵矛一指,哈哈大笑
“楊無敵死後,宋人中隻有懦夫。你會騎馬,也不過是個厲害些的懦夫!”
楊無敵是宋初名將楊業的綽號。遼景宗之時,遼國發兵攻打雁門。楊業率數千騎繞到遼軍背麵突襲,大敗敵兵十萬。自此威名大震,遼人稱其為“楊無敵”。
米入鬥大怒,拍馬衝去。
遼將待兩馬離著二十餘丈,才不慌不忙地將身往馬背上一伏,長矛平端,催馬疾衝,借著馬勢向米入鬥猛刺。
米入鬥側身避過矛尖,將矛杆夾在腋下,奮力一揚。那遼將哪裡抵得過他的神力,矛被他搶下,人也飛了出去。
米入鬥右手槍,左手矛,衝入遼軍陣中。橫槍劈打,將當麵幾名遼軍擊飛。
數十遼兵一擁而上,舉矛攢刺。米入鬥兩腳一蹬,自馬鞍上拔起丈餘。
騰到高處,鐵矛向下猛戳,矛尖直貫一名遼兵,連人帶馬地將他釘在地上。
米入鬥手撐矛尾,躍到另一人馬上,隻手將他摔落,自己騎正鞍子,一條大槍如烏龍攪海,當者披靡。
遼兵見他凶悍如斯,無不大駭,紛紛向後退避。
特滿同耶律風趁機衝到近處,一陣猛射。
遼軍頭目一聲呼哨,縱馬退到一處小丘上,重新立住陣腳。
眾人雖勝了一陣,但這一小隊遼兵雖敗不亂,仍牢牢堵在前麵,背後大軍卻如烏雲般迫了過來。
滾滾黃塵、鏘鏘玄甲,數萬隻鐵蹄踏在地上,隆隆聲震得地動山搖。
米入鬥催馬衝向小股遼軍,可遼兵陣勢已定,一陣箭雨劈頭蓋臉地射過來,坐騎被射得如刺蝟一般,隻得徒步退回。
正無可奈何,忽聽遼軍大陣中殺聲震天。
循聲望過去,但見遼軍左翼數百人徑向中軍殺去。這一隊人馬雖不多,但個個驍勇,又攻了個出其不意,如狂風掃落葉一般,霎時便將中軍衝了個七零八落。
左翼又有上千人追逐著那數百人衝向中軍。中軍兵士驚魂未定,望著來人一通猛射。左翼遼兵也放箭相應,兩處兵士竟相互廝殺了起來。先前那數百人趁機透陣而出,望著米入鬥等人馳了過來。
特滿站上馬背,眺望片刻,喜道“是陀古,是我的兒子陀古!”
陀古領著人馬,如一股旋風般掠過幾人,更不停留,徑往當麵那一小隊遼兵衝去。
他疾馳中張弓搭箭,箭無虛發,幾個遼兵應弦而倒。隻眨眼間,便將這百餘遼兵驅散,這才勒馬衝了回來。
米入鬥眺望過去,沒見到上官屏,心裡登時一空。
待陀古領人奔到近前,這才見到上官屏騎在馬上,跟在隊伍末尾,那馬的韁繩牽在一名兵士手裡,另有四人持了盾牌,前後護衛。
陀古把上官屏的韁繩遞給米入鬥“我把嫂子給你囫圇個地帶回來啦!”
米入鬥情知他誤會了,此刻卻無暇澄清。又知他是個熱血漢子,若就此相謝,倒顯得見外了。接過韁繩來,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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