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古二人連日風塵仆仆,身上衣衫早已肮臟不堪,在山下鎮裡尋了家裁縫店,買了兩身現成的絲綢褲褂換上,臨鏡一照,活脫脫兩個富家子弟。
山路不甚陡峭,二人打馬上山,邊走邊合計。
“那群牛鼻子個頂個窮到了姥姥家,咱帶著這袋子金錠,可得留點神。”
“對,不怕賊來偷,就怕賊惦記。”
山道無人,二人在一株大鬆樹下掘了個坑,把金錠埋進去。古平國趁聞平邦不備,從懷裡掏出那張交子,也放在裡麵。又用匕首在樹乾上刻了個圓圈做記號,這才上路。
想起昔日倉惶逃下山去,何等的狼狽。今日重歸師門,更有掌門信物在手,威風凜凜,風光無限,當真恍如隔世。
行到半山腰,忽聽得一陣叮叮當當的打鬥之聲。二人大為緊張,拴好馬,躡手躡腳地摸了過去。
前方山路一轉,露出一麵灰撲撲的旗子,比酒館的幌子大不了多少,布料薄得透著天光,旗上隱約有些字跡。
旗飄字動,離得遠了,瞧上去好似一群在半空裡繞飛的蠅子。
古平國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瞧清是“承風驅騏驥、天命助雄圖”十字。
他嘿嘿一笑“倒驢不倒架,老巢都給人掏了,還她媽雄圖個屁!”
到得近處,但見旗杆旁大大小小數十間板棚,木牆茅頂,圍起一坪黃土場子。比之昔日承天觀的宏圖巨構,不可同日而語。
黃土場上,數十名大小道士正竄高伏低地練劍。
聞平邦一撇嘴“牛鼻子們倒勤快!”
行到近處,忽見一名中年道士左臂中劍,斷臂連著長劍飛起。
他右手接住斷臂,猛一扭身,殘肢甩出一圈血跡,利劍卻劃開了身前三個對手的喉嚨。
他哈哈大笑,笑聲未畢,卻又被一柄不知從何而來的飛劍擲中後心。
聞平邦識得這人正是二十八宿中的清洛,道“這哪是練劍,這簡直就是玩命啊!”
古平國心中一動“他們這是內杠啦。”拉低聞平邦。二人身子貼著地麵,大氣也不敢喘地瞧著。
隻見群道分作兩夥,東首以清贛為首,有三十幾人。西首卻隻十幾人,為首的乃是清渭、清淮。他們人數雖少,但大多身居二十八宿,個個身手不凡,分頭接戰,倒也不落下風。
又有百餘年輕弟子呆呆站在一旁,似是打不定主意幫哪一邊。
清渭抵住清贛廝殺。二人原本武功相若,可清贛右臂受過傷,斷骨雖已接續,力道卻不及以往。
清渭瞧出便宜,挺劍連劈,當當聲有若撞鐘。第四聲響罷,清贛長劍被震上半空。
他臉上變色,騰騰退開兩步。
清渭冷冷道“師兄,你不是我對手。本門眼下正是生死存亡之際,理應合力對外,奉掌門師弟號令才對。這場大仗,咱們不用打了吧!”
清贛罵道“呸,那白眼狼殺了大師兄,老子才不把他當掌門!”從身邊弟子手上接過一柄長劍,連攻兩招。
清渭將他攻招擋下,說道“那時的情形你也瞧見了,林師弟為保全咱們承天一脈,也是迫不得已。他心裡的痛,可不比你少多少!”
“他心裡痛什麼!當年咱們師父把他個小娃娃撿進門來,沒多久便死了。大師兄手把手地教他武功,又把掌門的位子傳給他,最後卻死在他手裡。
這忘恩負義的王八蛋親手殺了大師兄,又換來什麼?最後還不是一敗塗地!”
“地”字說罷,長劍中宮直進,疾刺清渭小腹。
清渭甩劍反刺清贛前心,將他逼開,說道
“大師兄在世時,曾千叮萬囑,叫咱們不論何等情形,皆要聽掌門師弟的號令。你不遵他囑咐,他九泉之下又如何能安心?”
清贛嘿嘿一笑“你死心塌地的奉那白眼狼當掌門,隻怕他如今不知在哪橫屍呢!”
清渭臉色一變“妖言惑眾!”
二人一邊鬥嘴,手上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聞、古二人漸漸聽出端倪”原來清贛這夥人不忿師父那老東西殺了清泰,要造他的反。”
過得片刻,場上群道又各自死傷了數人,慘呼大叫、呻吟怒罵之聲不絕於耳,遍地斷肢,鮮血橫流。
古平國胳膊肘拱了拱聞平邦“快去幫忙,牛鼻子要是死光了,咱們找誰救命?”
“幫哪一邊?”
“死腦殼,當然是幫清渭。要是清贛這邊贏了,隻怕那師父那信物比雞毛也強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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