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滿天飄零的落葉,氣若遊絲“看到了嗎,風不會停,我對你的愛,也不會…”
他此番帶兵殺回來,隻是想見她一麵,他知道是自己害得她受儘折磨,那麼就由他來結束這一切吧。
把餘生幸福還給她。
“阿黎,不要哭。”他吃力的撫著她的臉頰。
說“我的愛不是負擔,我也不是。”
狹目交睫,他終於長眠不起。
戰鼓震天,萬人空巷慶凱旋,後得勝還朝,帝親迎鳳駕。
穿過山呼跪拜的百官,她站在將軍的棺槨前,淡淡的問帝隱“現在相信我了嗎?”
他將姒黎擁入懷中,心情大好,語氣難得溫柔“朕何時疑過王後。”
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淋在那棺槨上,也淋濕了她的眼角。
帝隱終於回心轉意,遣散新妃,專寵王後,中宮又恢複了當年熱鬨繁景。
他還用丹珠瑪瑙砌了一座山水塔供她賞樂,她最愛的芙蕖也開了,她不用再睹畫思人,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枕邊日思夜想的郎君。
可她心裡似乎空了一角,時常望著藏在花圃裡的那株斷蜀葵發呆。
暮雪藏雲雨已去,南柯夢裡意難平。
她依然深愛著帝隱,隻是那原本柔如鵝絨的愛裡,多了根刺。
——
夢外,委蛇抓耳撓腮,一臉為難的看著帝隱“這…這局不好定啊,她若愛為何糾結那將軍,可若說不愛又怎會備受折磨卻心心念念著你,還言聽計從替你殺人。”
帝隱沉默著,神色複雜,看不出是慍怒還是傷感。
為什麼,為什麼在她的夢裡,他會如此傷她,即便隻是委蛇虛創的一場夢,他也於心難安。
見他不吱聲,委蛇又想耍賴,絲毫沒有收法的意思,隻說“這局勝負未分,再來一局,就讓她…”
“夠了!”白澤喝止住這沒眼力見的家夥,威脅道“趕緊收了法放她出來,否則我翻臉了!”
他真是要被這老賴皮氣死了,沒看出來帝隱氣息都不穩了麼,這位爺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委蛇嫌命長可彆拉自己墊背。
“哼!”
委蛇噘著嘴一臉不情願,又怕老友真的生氣絕交,於是磨蹭了半天終於把姒黎喚醒了。
帝隱二話不說抱起她就施法遁去,還不忘捎上白澤和以芙,隻留下懵如呆鵝的委蛇原地石化。
這凡人怎麼,跟陣風似的,電光火石間就把人擄走了,他還沒賭夠呢。
回到客棧,姒黎躺在榻上,悵然若失,悒悒不樂,顯然仍未從夢境裡抽身。
“阿黎…”
帝隱緊緊擁著她,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裡,“沒事了,隻是一場夢而已,都結束了。我在這,我哪裡都不去,不會那樣對你的。”
被抱得太用力,姒黎有些喘不過氣,皺眉道“你弄疼我了。”
聽出她語帶嗔怪,他以為她氣自己在夢裡傷害她,一下子急得眸中起霧,聲音都在哽咽“對不起,你不要生氣,那隻是個夢,我不會那樣對你的,相信我好不好?”
“阿黎,我真的好愛你~”
那確實隻是個夢,但夢裡他帶來的傷害太沉痛,她還沒緩過來。
她歎了口氣,主動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柔聲哄著“傻瓜,我也愛你。”
這個無所不懼的大男人,此刻竟哭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可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她確實該醒了,不過夢一場罷了,隻是為何心痛得那麼真切呢?
即便是真的又如何,她已認定了他,彆說為他殺人。
他一句話,她自戕都願意。
“想什麼呢?不許有不好的念頭!快歇息吧。”感應到姒黎心中所想,他將她勾入懷中,像往常一樣溫聲細語的哄著她入睡。
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把頭埋在他的臂彎裡,方才被夢境折磨得身心俱疲,這下終於可以安然而寢。
燭火漸弱,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