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_鐘娘娘家的日常生活_思兔閱讀 

第23章 第 23 章(2 / 2)

秀女們進宮滿了一月,得寵的如周常在、楊美人幾個都是見過聖顏的,聞衍鮮少踏入後宮,便是踏入也隻是坐坐便走,或前朝事多,煩悶時招嬪妃前去說話解解悶。

楊美人是禦史女,聽聞陛下喜歡聽她背誦條律,還稱讚她有乃父之風。周常在擅琴,陛下雖沒誇,卻招了周常在去彈了幾次琴,聽聞那琴如今都被供起來了,非陛下傳召時不取下來。嚴才人便想到了鐘萃,想請鐘萃傳她幾個典故,等她被召見時,還能在陛下麵前逗逗趣兒。

平心而論,嚴才人是看不上鐘萃的,鐘萃雖是侯府庶女,父親是勳貴,而她出身小官之家,認字讀書不多,但卻是嫡女出身,臨走,拉了拉芸香的說,叮囑她“記得同你主子說說,我與她同侍奉陛下,親如姐妹,我若是在陛下麵前有頭有臉了,定能把你主子也推一推。”

嚴才人說得熱情周到,仿佛是個爽利人一般,甚麼都攤開了說,進宮一月,已經有了好幾位親近的小主,麵對嚴才人的示好,在她走後,芸香轉身進了房中,等鐘萃把一篇大字寫完,這才上前細細說了。

鐘萃想起那日在薛淑妃玉芙宮中聽到的心聲,垂下眼眸“多謝嚴才人的這番好意了,出頭不易,她要是往上走我也是為她高興的,再帶一個人就不容易了,我們自己的事這樣麻煩彆人不好。”

芸香有些失望“姑娘說的是。”

過了午後,鐘萃小憩了片刻,下晌後又撿了書看。她最近學得快,千字文已經學完了,鐘萃把增廣賢文和幼學瓊林拿了出來,最後決定先讀增廣賢文,三哥說的,這一本無需講解便能通讀。

鐘萃打開書,漸漸的皺了眉。

京城北衙軍營,隸屬禁衛軍,分兩支,羽林、虎賁,羽林軍負責皇宮守衛,虎賁軍駐紮營地,聞衍照舊巡邏虎賁軍營。褪去了華服,聞衍披著輕甲,手持□□,在擂台上跟將士們較量。

三場,聞衍勝,他把□□遞給身側侍衛,帶著楊培往下,營地裡都是虎飆大漢們,哼哧的打著拳,肌肉顫動,每出拳一次都是分外有力,路過士兵身側,一道“哼”聲隨著拳頭而來,楊培嚇了一跳,往一邊倒。

聞衍一把拉了他回來,交代“小心些。”

楊培心驚肉顫,弓身福禮“奴才謝過陛下。”

聞衍負手繼續往前,待巡視完整個軍營,這才隨著去了統領的帳篷。禁衛軍屬帝王親兵,周統領正是他的心腹之一。周統領引著他進了帳,裡邊還有幾位下屬,等聞衍入了上首,行完禮後,方說起正事。

左右不過是往常的事,聞衍很快出了帳子,帶著楊培出了營地,外邊早已停靠了馬車,隨侍的宮人搬了踩凳,楊培伸手,聞衍搭上他的手,踩著凳子便上了馬車,臨進去,他側了側臉,看向楊培露出來的青了一圈的手腕。“這是?”

楊培放下袖子,忙道“是奴才方才不小心給擦傷了。”

聞衍麵上看不出情緒,進了馬車裡,隨後侍衛們上了馬,護著中間的馬車往皇宮方向駛去。一路進宮到了承明殿,聞衍下了禦輦,看了眼跟在身側的楊培“自去太醫院領藥。”

楊培手腕本就隱隱作痛,聞言笑著退下“老奴謝陛下。”剛走了兩步——“等等。”

楊培轉身,弓著身子“陛下?”

聞衍站在承明殿門口,向來沒有情緒的臉上露出幾分糾結,四處的宮人們規規矩矩,楊培低著頭,聞衍抿了抿嘴兒,良久才說了句“去請個太醫。”

楊培微楞。

王太醫今兒當值,身後跟著個提箱的宮侍,從太醫院走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到了西六宮最末。到了宮門,便有守門兒的宮人問“你們是?”

宮侍問“可是綴霞宮?王太醫來看診來了。”

鐘萃身份低微,按規矩隻有四人伺候,綴霞宮大,隻能把顧全兩個分來守門。玉貴在他們身上看,福了個禮“王太醫,你裡邊請。”

玉貴把人請到偏殿,給芸香說了聲兒,鐘萃很快迎了出來,她下顎的指印這幾天塗了藥膏已經快好了,現在隻有一層淡淡的紅,到偏殿裡,鐘萃客客氣氣給王太醫問了個好,便由著王太醫給她看診。

其實鐘萃也有些奇怪,她並沒請太醫,太醫怎會主動登門看診。但很快鐘萃又想通了,許王太醫是來給宮妃們請平安脈的。

小半刻鐘後,王太醫收了繡帕,緩緩開口“小主的身子骨倒是無甚大礙,隻平日稍加歇息便是。”

鐘萃身體還年輕,身體自然不差,她朝王太醫道謝“多謝王太醫。”

王太醫很快便帶著宮侍走了,臨走卻留下了一瓶藥膏。顧全見多識廣,他仔細看了會“是玉蓉膏。”

玉蓉膏對瘀傷有奇效,隻有宮中才有,年末宮中宴上,也會賜下幾瓶給各官家,江陵侯府先侯爺在世時得過兩回賞賜,一瓶存在老太太那兒,一瓶隨著四姑姑鐘明蘭當了陪嫁。鐘正江繼任爵位後,老太太把唯一的一瓶賞給了穆氏,這一瓶玉蓉膏最後到了三姑娘鐘蓉手上。

那時鐘萃育有皇子,得以麵見家長長輩,穆氏帶著已經出嫁的鐘蓉進了宮,跟不得寵的鐘萃相比,鐘蓉渾身珠釵,綾羅加身,還同她炫耀起了她出嫁時的十裡紅妝。其中便有這玉蓉膏。

她是想告訴鐘萃,她身在宮中又如何,還不是連一瓶玉蓉膏都不曾見過。鐘萃那時候確實沒見過,但現在見到了。

芸香跟著湊近看“這王太醫可真是個好人啊。”

鐘萃不若她高興,眼裡隱隱有些擔憂。鐘蓉講過,玉蓉膏珍貴,便是宮中一年所得也不多,除了高位的嬪妃們,往下的嬪妃也是沒份的,這樣珍貴的東西,王太醫非院判,手中如何有這樣的東西,還能專門留一瓶給她的。

玉蓉膏鐘萃到底沒用,隻用了從宮外帶來的藥膏,又塗了個四五日也好全了,她躲在綴霞宮不出去,住在瑤華宮偏殿的周常在卻給她下了帖子,邀她去遊湖。

嚴才人跟她同位才人,鐘萃可以不理,但周常在的帖子卻不能拒絕,鐘萃換了件衣裳,帶著芸香彩霞兩個去了太湖。

太湖在禦花園的方向,夏日時嬪妃們最是喜歡在湖上泛舟遊玩,賞花看景,鬥詩,前幾日被訓斥後,後宮安靜了幾日,各宮的娘娘們又忍不住約著出來玩了。

住在瑤華宮偏殿的周常在是這次秀女中位份最高的一位,被賜下封號菀,薛家與國公府的幾位嫡女雖也封為常在,但並未被賜下封號。

鐘萃到時,周常在幾個已經在了,嚴才人陪在下座,親親熱熱的與周常在說著話。見了鐘萃,她還朝她招了招“鐘才人來了,常在都等了好一會了。”

鐘萃朝她點點頭,對著周常在福了個禮“周常在。”

周常在是武官之女,生得英氣,卻彈得一手好琴,她抬了抬手,語氣不鹹不淡“起來吧。”

鐘萃便起身,坐在涼亭下座,垂著眼眸,隻有遇到問才開口回上一句半句。湖中的船準備好了,宮人來請她們上船,周常在被圍簇在中間,旁邊幾位娘娘們陪著,鐘萃落在最後跟著,嚴才人不知何時摸了過來,低聲同她抱怨“鐘才人,你這性子也太靜了點,周常在難得與我們一處,你怎麼都不知道說些好聽的。”

鐘萃朝她笑笑“勞嚴才人費心了。”

嚴才人見她老實的模樣心裡就不耐,很快又湊到其他娘娘身邊親親熱熱的說起了話。

鐘萃微微垂下眼。

太湖風光極好,比鐘萃在國公府見過的湖更加波瀾,兩邊垂著楊柳,湖上大片的荷花盛開,粉的白的,在湖上與在岸上全然不同,鐘萃是最後一個上的小船,坐在船尾,周常在與另外三個娘娘坐在另一條船上,兩條船前後的往湖中劃,隱約還能聽見兩位娘娘在誇周常在琴藝出眾。

嚴才人又湊到了鐘萃身邊來,“鐘才人會哼曲兒嗎?”

鐘萃微微搖頭,抿了抿嘴。

嚴才人這下才算高興了“倒也無礙,鐘才人會講典故,已經比我強太多了,我也就隻會哼幾首曲兒。”

她往鐘萃身側靠,鐘萃下意識防備起來,除了伺候她多年的芸香和王嬤嬤等,鐘萃實在不習慣同人這樣親近,她悄悄往旁邊靠了靠,正鬆了口氣,就聽嚴才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與她現在說話的溫和高興不同,語調上揚尖銳,語氣濃重,聲音裡滿是嫉妒可恨那周常在,不就是會彈個琴麼,誰不會彈了,就她得了個好名聲?若換做是我被陛下召見,我也可以彈上好幾首,我還能哼曲兒呢,她們誰會了,便是這鐘才人,也隻是會講幾個典故罷了,隨口編造的故事,我還能講出好幾個呢。

嚴才人在心裡編排完周常在,又編排起了鐘萃。

鐘萃原本以為這嚴才人隻是心眼小了一些,有些嫉妒心,未料她竟然這般毫無容人之心,誰若是比她長得好,比她出眾一些,她都看不過,非要處處壓彆人一頭才高興。

自打擁有了這讀心術,鐘萃也知道真正表裡如一的人太少,大部分人也隻是喜歡在心裡念叨幾句,其實並無惡意,但也有許多人外表溫婉熱情,在心中卻恨得咬牙切齒,人性複雜難測,光憑著外表言語實在難以琢磨。

她輕輕“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鐘萃側了側臉,隻看從手邊順水飄遠的荷花,心思飄得有些遠,她不擅長與不熟絡的人打交道,虛與委蛇,還不如在宮裡看兩篇文章,寫一篇大字,連夫子都曾說過,她的字不錯,要是再勤加練習,假以時日就能練出自己的風骨來了,下次周常在要是下帖子,她就找借口推脫好了

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鐘萃還沒反應過來,兩條船就撞在一起了,耳邊是貴人娘娘們的尖叫聲,鐘萃還沒反應過來,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她下意識伸手,太湖中央卻沒有支撐,鐘萃順著力道跌落進了太湖裡。

鐘萃不會水。

隨行的宮婢們原本站在岸上說著話,突然就見太湖中央兩條船撞在了一起,貴人娘娘們高聲尖叫,慌不擇路,晃動間隻能見到衣擺晃動,須臾就有娘娘落了水。

芸香白著一張臉,她認得落水的那是她們姑娘“快,快來人救人,我們姑娘她不會水!”

岸上一片慌亂。湖裡,鐘萃腦子裡“轟”的一聲,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掉了下去,她剛準備開口,湖水一下灌進來,嗆得她口鼻發疼,鐘萃伸出手呼救,腦袋裡開始暈乎乎的。

鐘萃仿佛回到了上輩子,她猶如一隻麻雀闖進了宮中這個鳳凰窩裡,怯怯的,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隻能看見她們不屑的朝她看過來,低聲在旁邊嘲笑她上不得台麵,貴人們都在賞畫品詩,隻有她連詩集上的字都認不全,譏諷、嘲笑,不斷的圍繞著她。

恍惚中,有人拽著她往上。

“救上來了救上來了。”

“太醫來了。”

鐘萃迷糊間,隻瞧見一抹高大的人影立在她麵前,那雙銳利的眼審視她許久,在鐘萃暈過去前,隻見他緩緩抬步,衣擺從麵前劃過,低沉的聲音從上傳下來“送回宮中好生修養。”再多的鐘萃便不知道了。

她醒來時已經躺在綴霞宮了,芸香守在床前,先喂她喝了口水,替她捏了捏被角“姑娘再睡睡,彩雲去膳房提米粥了,太醫已經給姑娘看過了,姑娘身體無事,在床上躺兩天就養好了。”

鐘萃精力不濟,一張臉越發顯得嬌小無力“我怎麼掉湖裡了。”

“都怪那嚴才人。”嚴才人跟另一條船的娘娘都想爭一朵荷花,兩人互不相讓,爭執間讓兩條船給撞一起了。太湖中央,娘娘們被驚住了,慌不擇路之下就撞上了坐在邊上的鐘萃,借著那力道,鐘萃被撞進了湖裡,其他的娘娘們卻沒事。岸上離得遠,她們更是沒瞧真切。

鐘萃輕輕頷首,突然想起暈過去前那道目光“陛下?”

江南貢了幾筐貢桔來,這是高太後最喜歡吃的,年年都會運進宮來,聞衍批完奏折,正召了學士講學,聽到報,想到太後素來愛貢桔,便撤了召,親自帶著貢桔送入永壽宮,剛踏入後宮,便撞見了鐘萃落水之事。

“陛下還特意賞了半筐貢桔來,讓姑娘好生養著呢。”除了抬入永壽宮的貢桔,便隻有薛、董二妃和幾位嬪主子處分了些,往下的主子就隻有綴霞宮得了半筐。鐘萃落水的事後宮都傳遍了,也都知道這半筐貢桔是特意安撫綴霞宮的。

鐘萃眼皮往下垂,聲音急不可聞“替我多謝陛下。”

芸香點點頭,放下湯匙,等鐘萃睡下,才轉身出去。

聞衍每日上午批閱奏折,下晌後便召大臣商議朝事,或召學士講學經筵,待夜裡再看奏折,等大臣們散去,楊培才入內,替他重新斟了茶水,秉道“綴霞宮的鐘娘娘已經醒了,方才綴霞宮過來謝恩,陛下正商議國事,奴才便叫他叩個頭回去了。”

聞衍點點頭,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心上。反倒是問了句“這鐘萃之父,可是上次崇州糧餉一案被栽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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