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福生’的試驗得到廠部管委會大力支持，董主任借來測繪儀，專門購置一台功率大的汽油發電機、一台小型變壓器供他使用。他和師兄更有信心。
這一天下午，他們四人用客、貨兩用車把設備拉到西郊一處偏僻的草坪地，這裡風光旖旎，四周綠樹成蔭，小鳥在樹枝間跳躍，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或許是有了危險，它通過叫喊給同伴報警；或許發現了食物叫大夥過來同享。人們都以為鳥兒自由自在，一會兒在藍天飛翔，一會兒在林中跳舞歌唱，多麼快樂幸福啊！其實它們隻是為了生存而謀生，忙碌一生，生兒育女，繁衍生息。一切美好的比擬都是人們自作多情添加給它們的想象。今天唐明輝不但叫來小兒子唐凱還叫上大兒子唐坤開車接送大家，順便在試驗現場搭把手。錢福生把發電機開起來，接上變壓器，他一雙大腳板踩在草地上，一群黑色細小的螞蟻驚慌失措四處逃竄，腳印處幾支小小生命嗚呼哀哉，另外幾支也已傷殘。它們對於突然而遇的災難猝不及防，死傷在所難免，隻好忍痛接受現實，其餘螞蟻又重新四處奔波，繼續謀生。‘錢福生’心中惦記著手中的試驗，無心觀望四處優美的景致，更無意理會腳下悲慘的遭遇，他急忙把電壓調到220伏，唐凱在草坪中央離四周方圓200米處架好測繪儀。他最初設定某個角度，把接收、中轉、發射三點對準相應位置，隨後接通電源開始試驗，中轉器接收到了電流，但轉發器左右上下扭動都對不準前方終端接收器，電流無法輸到目的地，弄得唐凱和唐坤兩兄弟汗流滿麵；這時烈日當空，雖然頭上戴有草帽，但悶熱的空氣使人呼吸不暢，加上陽光曬得草地發熱，水氣蒸發而上，像在蒸籠中似的，汗水直往下淌。反複試驗多次都失敗了。大家忙祿半天已經很累，錢福生叫停試驗，邀請唐家父子躲在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下休息，他打開了隨身帶來的鹵菜，攤在墊有報紙的地上，食物有鹵雞、鹵牛肉片、麻辣豆腐乾絲，還有一瓶白酒和一瓶雪碧飲料。他招呼師兄家父子三人坐到草坪上一起吃東西喝飲料，感覺困倦的人喝兩口白酒解解乏。大家邊休息邊討論。
“看來中轉器太呆板，”唐凱調角度時發現這弊病：“直線傳輸時中轉器連成整體，固定性很強是一種優點，但轉換角度傳輸時就不適合，必須把接收、傳送分成兩部份，同時兩處都要非常靈活才行。”
“我覺得為了方便中轉器尋找發射點和終端接收器兩個目標，下次試驗時不防把兩個設備放在紅色的大盤子中央，就像衛星信號接收器那樣，”唐凱建議：“紅色的大盤子，目標大，容易找到，對準紅盤後再稍稍微調，準確率就會很高。”
不愧是研究生，看問題一針見血。錢福生心裡暗想文化知識很重要，可惜我年紀大了，不然真想去讀幾年書，紮紮實實充充電。不過他認為現在沒有條件，通過自學也可彌補一些不足，他暗想回家後托熟人找幾本實用的書來讀也很有用。
“我覺得中轉器的靈活性可以參照測繪儀的結構進行改裝，這樣平麵可轉動360度、上下可轉180度，既機動又靈活。”師兄說：“另外發射器也要改良，可以參考警棍原理，一瞬間增大電壓增強發射功能。”
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十分熱鬨而且很有啟發。大家吃喝完畢，收拾好設備和用具裝進車內，唐坤開車送四人各自歸家。
這一邊‘錢福生’等人正熱心搞試驗，那一邊南方電網建州分理處相關部門的頭頭們正在小會議室內召開一場專題討論會。
南方電網建州省分理處辦公大廈聳立在玉明河畔一處幽靜的拐角處，一進大廈公務大廳，那豪華的氣派就顯現在眼前：大廳頂上垂吊著一款富麗堂皇的時尚的令人驚奇的巨型吊燈，它晶瑩華美的配件和吊墜在光照下熠熠生輝，光彩炫目，讓人無限遐想。四周牆壁用最新噴塑材料噴塗牆麵，雪白而不刺眼，對視力沒有傷害；鍍金的壁燈安裝間隔恰如其分；廳中四根巨大支柱均用精品花崗石包裹得十分精致。每當上班時分，廳內燈光明亮，顯得金碧輝煌。不是非常有錢的企業誰能有這等氣派！大廳右麵安裝四台豪華電梯，上下樓方便極了。上了四樓，走出電梯門往左拐十米處就是專供頭頭們開會的小會議室。進門後隻見室中央擺放一張長方形桌子，桌麵是花紋古樸典雅的大理石，四周擺放著兩排樟木靠背椅，椅子上已分彆坐著各部門頭目、分理處總工程師、保衛處長、電力係統省市兩級黨委書記等等。分理處總經理說：
“最近得到一條小道消息，也可以算一個特彆情報，據說中國明複建材總公司下屬單位有一個科研小組正在研究無線供電設施，而且已經有點眉目。各位負責人和專家、技術人員，你們有何看法？”眾人沉默不語，他們心中明白無線供電係統的科研課題，國內外都早有涉及，一旦無線供電科研成功，必然改變現行供電格局，對供電部門的壟斷地位將是巨大衝擊，關係到整個行業的切身利益；正如電信行業，因無線通訊的迅猛發展，被衝擊的除有線電話、有線廣電外；再加上互聯網絡普及千家萬戶，手機平板電腦等廣泛使用，電影、電視、新聞出版等部門無不深受影響。科技發展日新月異，發展迅猛，難於意料的事經常出現，形勢無法阻擋。會場冷清片刻，有位專家發言：“無線供電談何容易，請各位大可不必擔心。據本人所知當前擺在無線供電科研麵前還有很多很多難題，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就算試驗成功了，落實到具體實施還有遙遠之路，現如今就杞人憂天，且不令人笑話？”
“本人有一事不明白，”一位工程師說：“石材廠搞無線供電試驗目的何在？他們又不是專業科研機構，是不是不務正業？再說憑他們的那種低劣的設備和條件，要想把科研搞成功恐怕也難。”
“話不能這樣武斷，”一個基層供電局負責人說：“據我所知他們采石礦區，由於推進作業快，供電終端需快速跟進，而我們栽杆拉線工程核價太高，加上施工安排遲緩，人家被迫無奈，隻好另僻蹊徑，也在情理之中，再說人家全國各地有幾十家分廠，各廠家的困難一樣存在。被逼迫也許是尋求改變之動力，世界上有很多發明創造不也是因為被逼得無路可走而執著鑽研，最後終於獲得成功的嗎？以在下愚見，不如退一步而緩和之，在保本微利的原則上，適當減免人家的工程費用，並即時安排施工，滿足用戶需要，這才是處理問題的良策。補充一句，這家企業用電情況特殊，範圍十分有限，不具普遍性，特殊情況可以特殊處理。本人建議僅供領導參考。”
“我們基層服務部門也身同感受，”一位城區供電局長附和說：“一般用電戶供電終端{配電房}固定位置不變，這是常識。像石材廠采礦區用電的特殊情況不多，適當在費用上優惠，也不影響全局，我同意上述觀點。”
“建議發一份強硬性的文件，規定國家電力供應不準進行具有危險性的研究試驗，危險性定義解釋權歸供電部門。”有人如此建議。
又有人說：“違反供電條例進行無線供電試驗的單位和個人，一律重罰，並停止供電。”
各種意見和建議提了一大堆，都是維護供電部門的利益。開了半天會議，並無實質性的決定，隻好宣布散會。
有句俗話：一石擊起千層浪。南方電網高層會議議而不決也在情理之中；然而有一個以信箱代名的部門並未閒著。
四一四信箱是一個國防科研單位，人事保衛處把一本資料呈交給一位女院長，女院長名叫鄭瑾華，今年五十一歲，身高一米七五，臉色黃而暗澀，額頭有幾條深深的皺紋，耳朵朝前扇，說話辦事精明乾練。她詳細閱讀資料，並著重捉摸資料最後一頁上司的評語：
“此人社會關係單純，政治傾向不明析，為人忠厚老實，聰明勤勞，善於集散思維，可適當讓其參觀某些設施，並對他作些科普教育。”
鄭瑾華閱讀的這本資料共有三十八頁，資料是調查一個叫錢福生的工人各方麵的情報。國家如果要調查某人，利用政府權力，那怕要查你祖宗十八代、那怕要查你三親六戚、那怕要查你私生活的點滴；包括你興趣愛好、你的信仰···等等需要查清的一切，絕不會遺漏任何細節。為啥這個八杆子打不著的信箱代命的部門，要調查在邊遠省份一個小工廠裡的機修工呢？如今信息時代，消息傳播迅速快捷，才發生的事，不用十秒鐘，圖文並茂及音像就可傳遞到世界每個角落。錢福生搞科研是公開進行的，他的行為本來就引人詫異，專業情報人員或者好事之徒，把信息發在網上這是難免之事。
鄭院長對人事保衛處胡德明處長說：“這個錢福生是難得的人才，彆看他隻有高中學曆，他從年輕時就開始搞些技術革新和小發明小創造，而且工作踏實認真，從他幾十次評為先進生產者就是明證。搞科研學曆很重要，但學曆不是絕對的標準，有些博士生空有書本知識，死讀書，讀死書，書讀死，不見得能搞發明創造；相反世界上許多大發明家學曆都不高。我認為可以先親自去訪問他本人，通過當麵交流，獲得更詳細的了解，然後再作決定。”
“鄭院長說得對，我也同意先會會他本人。”
“那行，你向書記彙報並征求黨委意見後，回頭通知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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