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未能成行的旅行又被無限期推遲,主要是段向嶼的時間不可控,他接連幾天都排了手術,每天都要忙到後半夜才回家,再閒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假期的最後一天。
兩人約好一大早去段家的老房子裡查看房屋狀況。
這裡的清晨來得似乎格外早,才剛6點多鐘,馬路上已經有拿著板凳在樹下乘涼的老人,就連年輕人也在小公園的跑道上健身,積極向上的風氣一直都沒有變。
老房子的門鎖已經生鏽了,周穗用鑰匙捅了幾次都沒捅開。
段向嶼從路邊撿了一根鐵絲,在鎖眼裡輕輕一捅,啪嚓一聲,鎖開了。
那動作快的,簡直就是秒開,看得周穗一愣一愣的。
“你怎麼連撬鎖都會?”
“算是童子功。”段向嶼一臉痞笑著說。
他上幼兒園之前的日子,都是跟著在派出所長大的。那時候沒人帶他,段望野就把一些廢棄的手銬和鎖具之類的扔給他拆著玩兒。
這小子還沒認字的時候,機械基礎就已經很牢靠,對槍的興趣也是那個時候產生的。
推門進去,院子很大,很空曠,原來那幾根生長茂盛的葡萄樹依然還在。
因為沒有人打理,蒼老的葡萄藤看上去很疲憊,藤上稀稀朗朗地掛著幾顆葡萄,大概這就是老藤蔓歡迎小主人最誠摯的方式。
“想吃嗎?”
周穗在葡萄架下站得太久,段向嶼還以為是他饞這顆老葡萄了,主動問她。
周穗點點頭:“有點。”
段向嶼微微踮腳,摘下一小串兒長得還算喜人的葡萄遞給她。
周穗樂滋滋地接過來,端著葡萄去水龍頭下洗。
太久沒有人照料這座房子,水閥打開以後,龍頭裡流出來的先是一層黃黃的鏽水。
周穗耐心等了許久,土黃色的水慢慢變得暗淡,最後又慢慢變得清澈。
周穗將那串葡萄洗淨,捏一顆放在嘴裡。
被深井水剛剛浸過的葡萄冰冰涼涼的,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開,那股熟悉的家的味道,頓時全都找回來。
隻要這座院子裡有一點東西沒有變,就一定能夠喚醒那些沉睡的記憶,哪怕隻是一顆葡萄。
周穗塞了一顆葡萄到段向嶼嘴裡,攏起掌心放在他嘴邊,準備接葡萄皮和葡萄籽。
段向嶼嚼了嚼,連葡萄皮都一起吞了,但是也沒辜負周穗的好意,彎腰下來,在她的掌心輕輕吻了一下。
周穗愣了,連忙解釋說:
“怎麼連皮都吃了,你是不是傻呀?”
段向嶼笑笑,沒做解釋。
兩人還沒進家門口,忽然響起車喇叭的聲音。
段向嶼推門出去看,居然是龐曉鯤和單曉敏,他們倆坐在一輛小卡車上,卡車的車廂上放著幾個大大的包裹。
這是他之前寄存在龐曉鯤家裡地下室的東西,原來他包裝時用的密封膠帶都沒有打開,這些東西還是保存著原來的樣子。
“你們怎麼來了?”
“這話說的,聽說你要喬遷新居,我們來賀喜呀,順便把我幫你開開荒,溫鍋啥的。”
裝完箱子後,搬家工人又從車上抬下來一塊鑲著紅木底座,掛著紅色綢緞的石頭,正正當當地端在他家的東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