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柳條張嘴說話,聲音嘶啞。
“大皇子殿下仁善,讓咱家饒你一條性命。”林提督這才慢條斯理的說出來。
柳條瞪大了眼睛,又想說話,可一咳嗽,嘴角湧出一絲鮮血來……
他不明所以,看著指尖那一抹紅色,目光中依舊充滿了恐懼。
“可咱家不知道你這張嘴,到外麵能不能說什麼,沒有彆的辦法,就隻得給你毒啞了。”
“你不會怪咱家吧?比起丟了一條性命,咱家也算是仁慈了……”林提督慢條斯理地道。
剛才那毒藥,並非是要他性命的,而是要壞了他的嗓子。
柳條不識字,也不會寫字,廢了他的嗓子,他便再無法向外傳遞在宮裡麵的消息。
“月,月桂呢?”柳條的嗓子已經越來越沙啞了,發出來艱澀的嗓音。“”
“帶過來。”
林提督點點頭,麵帶著驚恐淚水的月桂便被帶到了監牢中,在看見柳條慘狀的那一瞬間,更是淚水連連,慌忙跪下。
“他都這副德行了,你還要和他一同走嗎?”林提督惡意地用指尖挑了挑月桂的下巴,雖然蒼白,那小宮女的臉蛋依然頗為清秀。
柳條聽見這句話的一瞬間,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裡,猛的爆發出希冀的光。
月桂看了他一眼,鄭重的道:“奴婢願意!”
“若是膽敢泄露宮中任何一點消息,咱家定會讓你們知道,碎屍萬段是什麼滋味兒!”林提督揮揮手,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柳條艱難地跪起身子,朝著大皇子殿下宮院那邊,鄭重感激地猛磕了幾個頭。
月桂同他一起,兩人此時倒有一番苦命鴛鴦的感覺。
林提督冷眼旁觀,命人將他們帶出去後,瞥著地上依舊血跡斑斑,卻空無一人的監牢。
冷哼一聲,似是自言自語道:“倒是比咱家當年命好。”
嵇書憫聽了嵇書勤說實話,沒說什麼。
“他們之間情誼真摯,我也……不忍拆散。”
“嗯,皇兄既做了決定,此事便到此為止了。”嵇書憫平靜道。
陸梨阮前幾日還在為這事兒憂心,但她並未勸說嵇書憫什麼,因為此事並非簡單以情誼深重便可分辯的。
但陸梨阮心中,是盼著他們好的……
今日聽了嵇書勤的做法,陸梨阮長長的鬆了口氣。
“若是你會如何做?”陸梨阮好奇地問他。
嵇書憫卻沒有馬上回答,其實這個問題,他也在心中問過自己。
嵇書憫禦下賞罰分明,可法外容情,以己度人,他並不熟悉,雖然覺得就自己兄長過於慈悲心軟。
但嵇書憫也的確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也學到了:從自本心,不以物小的仁與恕。
等到再開始上朝時,已經臨近年關了。
嵇書翎命人去清理相關的所有人時,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月桂了。
朝堂上他站在嵇書憫的對麵,看過去時,正對上嵇書憫微微揚起的臉上,笑得柔和的神情,讓嵇書翎生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沒人知道那個小宮女去哪兒了,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嵇書翎知道再也找不到她了。
嵇書憫還是知道了些什麼!
嵇書翎回去後,狠狠地用拳頭錘了桌子幾下:“給我去找安家!不管怎麼樣,去皇後那兒尋尋端倪!”
陳氏這次進宮,心中惴惴不安,她已經知曉大老爺現在究竟在做什麼了,嚇得她幾乎要昏過去了,但沒辦法,現在他們安家被架在火上烤,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
嵇書勤依然沒有禁止陳氏來探親皇後,這些日子,他幾乎未見過皇後。
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嵇書勤不想再被皇後影響心智,這隻是暫時的,往後……有他們可以相見的時候。
轉眼間,又下了兩場雪後,便臘月二十八了。
府上早早煮了香甜的臘八粥,陸梨阮暖洋洋地喝上一碗,拒絕同嵇書憫進宮赴宴。
“梨阮就忍心將我一人扔在風雪中?”嵇書憫連大氅都披上了,還懶洋洋的靠坐在陸梨阮身邊,一副不想動彈的樣子。
“你快去吧,等你走了,我還要去小廚房同人一起做灶糖呢,留些做的漂亮的等你回來。”陸梨阮擺擺手,毫不留戀的送他出去。
結果灶糖沒做上。
陸梨阮正準備換身輕便點的衣服好過去時,在外間的清禾忽然喚了一聲:“娘娘?”
然後便沒了聲音。
“怎麼了?”
陸梨阮不明所以,往外探頭,卻在下一瞬,猛地被人捂住了眼睛!
“啊——”陸梨阮嚇了一跳,怎麼在自己院子裡還能出歹人不是?
還沒等她掙紮,耳邊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精神勃勃的聲音:“梨阮猜我是誰?”
……
“玉尋!”陸梨阮驚呼道!
是莊玉尋的聲音!
拉下莊玉尋的手,陸梨阮回頭確認了一下,發現真的是她!
“你……你怎麼進來的?”陸梨阮確定自己完全沒聽到聲音。
“我從牆上翻進來的,畢竟不在宮裡了,我也沒辦法從三皇子挖的狗洞爬進去找你了。”莊玉尋嘻嘻哈哈,從前在宮中的時候,她的確是乾過偷摸爬進來然後嚇唬陸梨阮的事兒。
陸梨阮當時還在心中感慨:你……的確是和狗洞有不解之緣是吧?
莊玉尋開著玩笑便把翻進來的事兒帶過去了。
而在府牆外,幾個身著布衣,仔細看眼神卻與普通百姓不同,帶著行伍之氣的精壯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
本來是奉三皇子殿下命令,暗中對府周圍嚴防四周,絕對要保證娘娘的安全。
誰知,敵人是沒來,他們領頭的小莊將軍……自己翻進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