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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為什麼討厭我(1 / 2)

如見雪來!

“寶寶,給爹撒個嬌,翻肚皮,爹給你吃飯。”

桑寶寶沒動彈,蹲在地上,仰著腦袋注視蘇如晦。那湛藍如深海的眼眸沒有波瀾,有著不同於其他狸貓的冷淡和嚴肅。

它簡短地叫了一聲“喵。”

它什麼意思?蘇如晦問係統。

本係統沒有貓語翻譯功能。

蘇如晦哄騙係統你這麼聰明,還掌握著這個世界的奧義。這不過是一隻腦袋才比我拳頭大一點的貓兒罷了,想必你隻需觀察它的一舉一動,便能推斷出它的意思。

好吧,我的翻譯不保證百分之百準確,不過大意應該沒錯。結合它的語調、語速和眼球運動,據我推斷,它的意思大概是——係統解釋道傻逼虐貓男,給老子飯。

蘇如晦“……”

地上的桑寶寶忽地耳朵一動,好像聽見什麼聲兒,一下弓起背,露出警惕的模樣。放著飯不吃,桑寶寶嗖的一下躥了出去,一道閃電似的。蘇如晦摸不著頭腦,跟在它身後跑,穿過雪地到了正廳,進門便見一個血淋淋的男人坐在圈椅上。

桑寶寶擋在蘇如晦身前,以冰冷的眼神注視那男人。它像領地被入侵的猛獸,渾身毛發倒豎。

屋裡沒點蠟燭,黯沉的陰翳罩住了韓野。他低垂著頭,手臂上有一道狹長的傷口,鮮血順著手指頭噠噠往下滴,在冰裂梅花地磚上濺起鮮豔的血花。蘇如晦有些怔忡,片刻後反應過來。大約是雪境的流民營地出事了,他本匿名傳訊,告知韓野雪境定有妖物逡巡,現在看來,他的訊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坊主,你還好吧?”蘇如晦指了指他的傷。

“你的貓好像不歡迎我。”韓野嗓音十分啞,揉了沙子似的。

蘇如晦抱起正哈著氣的桑寶寶,陪笑道“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兒,您彆跟它一般見識。”

韓野好像沒聽他說話,目光放在遠處,又好像放在虛空。他忽然沒頭沒腦說了句“阿七,我做錯了事。”

蘇如晦尋了張杌子,在離韓野老遠的位置坐下,把桑寶寶擱在腿上,一下一下給它梳毛。

“我做錯了事。”韓野低聲重複,“我辜負了蘇如晦。”

蘇如晦梳毛的動作一頓。

“他二十三歲那年,我跟著他做事。黑街談生意,必然要喝酒。那些混蛋灌他酒,他總是躲到後巷摳喉嚨,摳完繼續喝。他二十五歲那年,第一次喝到吐血,找了神目秘術者來看,發現他心胃已壞,胸腑裡還有一顆奇怪的心核。那是他第一次病倒,也是他第一次毒發。後來身體每況愈下,我看著他一點點瘦下去。極樂坊為他延請了許多名醫,來一個搖一次頭。我生氣,說誰他娘的再搖頭我割了誰的腦袋。

他笑我,說有些事強求不了。他跟我說,他死那天,我們要給他辦一場盛大的喪儀。他的喪事用紅不用白,他要黑街家家戶戶掛大紅燈籠,在門前擺最好的酒送他出殯。他要極樂坊的兄弟在他棺前跳舞,後來他又反悔,說我們跳得不好看,要我們請萬樂樓的舞娘來跳春鶯囀,露肚皮的那種。”

韓野低頭看著地上氤氳的血花,仿佛看見很多年前,蘇如晦掩著唇咳嗽,鮮血從他指縫間滴落,染紅一片地磚。那個沒心沒肺的家夥無所謂地擦擦手,彎著眼眸笑道“我這人喜歡熱鬨,活要熱熱鬨鬨地活,死也要熱熱鬨鬨地死。我的葬禮你們要慷慨高歌,送我遠行。”

韓野第一次看見蘇如晦這種人,把自己的喪事規劃得明明白白,連請的賓客名單都擬好了,名單第一個好像是桑持玉。韓野那時候無法理解蘇如晦,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活得亂七八糟,死也要如此兒戲。

蘇如晦的毒一日比一日深,韓野每天給他送藥,後來發現這家夥怕苦,偷偷倒到窗台下麵,繡球花被他澆死了一片。即使身體大不如前,他仍然天天畫他的風後星陣。他居住的內堂刻滿了點線交錯的星圖,滿地皆是橫七豎八的書籍,連他的床也堆滿了報廢和半報廢的小星陣。那些星陣裡鑲滿了靈石,但凡星陣出個岔子,濺出點兒爆炸火花,蘇如晦會和他的床一起化為飛灰。

可是這家夥從來不在乎,他廢寢忘食,常常忘記吃飯。韓野過來收碗筷,發現筷子被他拿去刻星圖。他成天不按時吃飯,以至於有時候肚子疼。一麵受藥毒侵蝕五臟的苦,一麵因為胃疾而腹痛。即便如此,他依然蒼白著臉對韓野指點星圖,“看到這個星陣沒有,我新製的雷火星陣,把它布在流民營地地底,它能夠消耗靈石升溫,烘烤雪地。如此一來,那些流民便不必躲在地洞裡捱過漫漫寒冬了。隻不過這星陣現下還不太安全,冒出火來會燒死人,我得再改改。”

韓野捧著飯菜,道“晦哥,你不好好吃飯治病,將來誰來布這星陣?”

“我不是開了星陣學堂麼?你們好好學,將來這些星圖陣法交給你們了。”

韓野垂頭喪氣,“實話告訴你吧,你的課壓根沒人聽。太難了,成日修行就夠費勁兒了,誰還聽那個啊。”

蘇如晦無奈道“總得有人接手啊,我就算長命百歲,總有到頭的時候。何況我這身子,眼瞅著是撐不了幾年了。”他拍了拍韓野的肩膀,“你得快些長大啊,極樂坊以後靠你了。”

韓野那時候十七歲,他的確想快點長大,但是他長大不是為了極樂坊,而是為了蘇如晦。

蘇如晦的病情越來越重,人也變得越來越瘋狂,他整整三個月沒出過房門,天天刻一些韓野看不懂的東西。韓野命人收了他的大理石星盤,他刻不了星陣,就刻木雕製傀儡。他的木雕刻了一尊又一尊,攢了一屋子,地上沒有落腳的地方,他的手上全是被銼刀割破的傷痕。

有人來向韓野遞話,說蘇老板是不是有點瘋魔,因為那些木雕著實怪異得緊,它們全都沒有臉。

韓野隔著榧木門看他,心裡充滿悲哀。蘇如晦一邊咳嗽一邊刻木頭,咳嗽越來越劇烈,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最後他終於刻不下去,吐了滿手血,梅花似的血點子濺上了木雕空白的臉龐。銼刀從他手裡掉落,他闔上眼,仿佛玉山傾頹,咚地一聲倒在地上。木雕堆成的小山被他推倒,嘩啦啦滾落一地。

“蘇老板!蘇老板!”混混們大驚失色,紛紛衝進屋去扶他。

韓野樁子似的站在原地,緊緊握著拳。

蘇如晦生病了,身體病了,心也病了。

黑街救不了蘇如晦。

藥毒的蔓延比想象中還要快,韓野再一次請來“神目”秘術者,秘術者說蘇如晦的肺腑顏色深黑如墨,大限將近。不能再拖了,韓野終於下定決心,謀劃了一場叛變。有人出賣黑街的地址,他順水推舟,任由秘宗的軍隊兵臨城下。當秘宗將談判條件附在箭矢射上城樓,他聯合極樂坊的反叛者把蘇如晦關進了地牢。

他記得分彆的那天是黃昏,殘陽如血,黑街城下百草枯折,白雪迢遙。

他騎著馬,手裡牽著麻繩,麻繩的另一端綁著蘇如晦的兩隻手。蘇如晦跌跌撞撞,跟在他的馬後。他忍著,沒有回頭,策馬走出城門,卻不由自主把步子放得烏龜一樣慢。

秘宗軍隊陣列城下,出陣接人的人是個高挑冰冷的男人。那個男人一襲玄黑色缺骻袍,高高坐在馬上,抿著淡色的唇,眉目間沒有溫度,仿佛積澱了許多年的霜雪。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韓野的馬後,直到韓野停在他的麵前。

蘇如晦久不見天日,用手遮著光。他見到對麵的人,揚起蒼白的笑容,道“是你啊,桑持玉,好久不見。”

男人下了馬,韓野把繩子丟給他,“蘇如晦給你們了,履行你們的諾言,退兵。”

男人接過繩,注視著蘇如晦。

“蘇如晦,你病了。”

蘇如晦把手舉到男人麵前,慘兮兮道“我說桑哥,你不會這麼狠心把我拉在馬後跑吧?我腳好痛啊,幫我解個繩子唄,我一定安安分分跟你走,不搗亂也不逃跑。”

桑持玉蹙著長眉看了眼他的腳,沒有解開他的束縛,而是把繩子的另一頭係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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