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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9)戚戚(1 / 1)

碧檀記!

章湘凝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譚央捧著她的書包困在原地。女孩子的花布書包,裡麵也不知會有什麼,譚央做事情謹慎,自然也不會交給徐治中,她一個人一走了之。這麼一來,徐治中抱著肩膀同她聊天,倒像是陪她,給她解悶了。

這時候,畢慶堂恰在其時的出現了,和徐治中略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問譚央,“知道章小姐家住哪裡嗎?”譚央點頭。“那咱們把她的東西送到她家去吧,可能章小姐有什麼急事,一時半會兒的也回不來了吧?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說著畢慶堂瞥了徐治中一眼,徐治中有些尷尬的看向彆處。

坐在車上,路邊恰好有個女學生並排走著,她們眉飛色舞的說笑,其中的一個女孩還邊笑邊追著捶打她的同伴。畢慶堂指著外麵問,“你猜猜她們在說什麼?”譚央搖頭不知。“在說自由戀愛呢!小姑娘,總是一腦子的夢,其實現實,全不是這樣。”譚央眨了眨眼,輕聲說,“自由戀愛是社會的進步嘛,情投意合怎麼也要比媒妁之言來得穩固,”說著,她挽著畢慶堂的胳膊,在他耳邊小聲說,“大哥,咱們就是自由戀愛,對吧?”畢慶堂頗有幾分得意的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誰同你是自由戀愛?咱們是包辦婚姻,我包辦的!”

在敬業中學眼看就呆了兩年了,也算是老學生了,譚央的學校活動也漸漸的多了起來。百貨公司越開越像樣,畢慶堂花了不少心血進去,商會的生意也沒放手,他是既享得福也吃得苦的那種人,諸事冗繁,整日早出晚歸,在家的時間也是有限。

這天譚央和幾個女同學去持誌大學聽一個關於新女性的演講,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八點多鐘了,剛進門口,陳叔就接過了譚央的書包,譚央有些吃驚,“咦,陳叔,今天這麼早呀?大哥回來了嗎?”陳叔點了點頭,向客廳指了指,示意譚央快進去。

天黑,客廳裡沒開吊燈,隻有牆角的壁燈亮著,畢慶堂陰沉著臉坐在沙發裡。“大哥,我回來了!”譚央笑著說,畢慶堂隻是敷衍的嗯了一聲。譚央嘴裡念叨著“怎麼不開燈”,去拉吊燈的開關繩,繩上係著金黃的流蘇,摸在手裡滑溜溜的。譚央輕輕的走過去,伏在沙發靠背上,在畢慶堂的耳邊說,“大哥剛回來吧?吃過飯了嗎?”這時畢慶堂猛地轉過頭,“你去哪兒了?怎麼才回來!”譚央安靜的在畢慶堂的身邊坐下,“大哥,學校有些活動,我去參加了。”畢慶堂推了推茶幾上的兩張票,也沒說話。

譚央將票拿起來看,是一場晚上六點的電影,叫《飛行將軍》。畢慶堂清了清喉嚨,“今天下午聽人說,夏令配克影戲院今晚要上映全中國第一部有聲電影,我趕忙找人弄了兩張票,推了旁的事去學校接你,去晚一步,學校沒了人,回家來,家也沒有,趙綾那,章湘凝那,方雅姐那,能找的我都找了,你知道我等的很心急嗎?我不反對你讀書,可哪有姑娘家越讀書心越野的?”

譚央捏著手裡的電影票,一聲不吭的靠在沙發上抿著嘴也不看畢慶堂。畢慶堂見她不說話,就轉過頭看著她,略笑笑,手撫著她的臉頰,“算了,知道自己錯了就行了,我叫人買明天的票咱們再去看。”

關鍵時刻,畢慶堂大度的示好,一副不計前嫌的樣子。發脾氣的是他,賣人情的也是他,他掌握著大局。成熟的男人,魅力在控製力上,可怕的地方也是控製力。

譚央抬頭瞅了畢慶堂一眼,低垂眼簾說,“我學校活動那麼多,也是因為我不想每天一下學就回到家,守在電話前等你告訴我你回不回來吃晚飯,有時候我等不到電話,有時候好容易等到了,你卻說有應酬,要晚些時候才回來。大哥,你隻等我一天晚上便這麼著急,可這半年,我每天都是這樣等你的呀!並不是說,你比我更懂得照顧自己,所以隻有你擔心我,我就不擔心你。其實,擔心是一樣的啊!”

畢慶堂聽了譚央的話,頗為意外,怔了一怔便將譚央摟在懷裡,動情的說,“小妹,我想做正經買賣,我想給你一份富足安寧的生活,所以我在外麵越來越忙,你體諒我,好嗎?”譚央將臉伏在畢慶堂的懷中,點頭,“大哥,我能明白,所以你早出晚歸,我擔心你也不敢叫你知道。”

一對生活闊綽的新婚夫婦,在這個遲歸的春夜,無端的生出了患難夫妻惺惺相惜的情味。其實,情感的好壞真假,和物質沒有必然的聯係。貧賤夫妻未見得就情真意切,富貴伉儷也不一定就虛情假意,關鍵是,無論什麼樣的外在環境,你會不會對那個人的喜怒哀樂,牽腸縈懷、感同身受。

兩個人相擁著,陶醉於愛與被愛的美妙感覺時,沙發旁邊的桌子上,電話機不合適宜的鈴聲大作起來。

畢慶堂探手去拿聽筒,聽筒剛放到耳邊就聽到那頭嘰嘰喳喳的,章湘凝和另一個女孩子說個不停。他無可奈何的笑了,將聽筒給了譚央。

“剛回家,你們怎麼了?唔,唔,是嗎?那個活動我聽說了,算了,我不去了,”譚央說著,抬頭看了畢慶堂一眼,一本正經的說,“真的,我大哥想讓我把精力多花在讀書上,不用你和他說,是我自己不想去的。你彆亂說,我彈的不好,現在大家都聽鋼琴和梵阿鈴,小阮都成了古董了,不會有人愛聽的。”

畢慶堂擁著懷中的譚央,笑著看她講著電話,她鬢角的頭發繞在他食指間,纏綿的彆樣詮釋。他聽見譚央的話說到這裡,便一把搶過聽筒,對著話筒說,“章小姐啊?你們什麼活動?詩歌朗誦會的節目?好啊,我怎麼會不讓我家小妹去,我是支持新女性在外界的活動的,哈哈,好好好,我替你答應了,我做得了她的主!”譚央聽他在這裡許願,便急急的去搶話筒,畢慶堂故意不去理會,徑自掛了電話。譚央氣得直跺腳,“大哥,你胡亂答應她們做什麼啊?”畢慶堂倒是心平氣和的解釋,“你喜歡在外麵有些事情做,那就去吧。我剛剛是著急找不到你才說的那些話,其實隻要你高興就行,有些朋友總比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要好!”

譚央不領情的將頭一擰,嗔怪道,“哎呀,大哥你真是的,你都不知道我是因為什麼不想去!”畢慶堂微皺眉頭,“哦?為什麼?”“這個節目是徐治中組織的,她們今天就想拉我去,我是特地躲去持誌中學聽演講的!”畢慶堂動作一僵,譚央為難的嘟嘴道,“怎麼辦?我再打電話過去,說我有其它的事吧?”畢慶堂略一思量,隨即一擺手,“不用,我都說我能做得了你的主了!不就是個節目嘛?能怎麼樣?”“大哥,配樂詩朗誦,要排練的!”畢慶堂眉頭一挑,“排練?那就在咱們家裡練,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看著,他敢?不守本分就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沒幾天,上海的夏天就不知不覺的開始了,幾場雨下的綿綿不絕,潤透了園裡的泥土,轉眼間,畢公館洋房前的草地便是滿眼的新綠了。雨剛停了一天,和節目有關的幾個人就迫不及待的來到譚央的家裡開始排練了,畢慶堂知道他們的安排,也推了旁的事,頗為“好客”的早早回到家等著他們來。

由於譚央不能讓學校知道她的婚姻情況,所以畢慶堂也囑咐了仆人,她的同學來時,不要叫太太,叫小姐就好。飯後,兩男兩女四個人就結伴來到了畢家,除了章湘凝和徐治中,那兩個男女是一對學生情侶,雖不太表現,可看得出感情頗好,詩歌就是由他們倆朗誦的。章湘凝還喳喳呼呼的說自己是導演。

畢慶堂挽著譚央的手腕笑道,“小妹呀,你頂沒用了,人家主角和導演都有了,還要你做什麼?”章湘凝連忙擺手,“譚先生,你不要這麼說譚央,人家的詩朗誦要麼不配樂,要麼就放留聲機裡的唱片,我們卻要真的現場演奏音樂的,所以呀,譚央彈的那個什麼小阮是很重要的,一定是我們這個節目的亮點!”畢慶堂聽了便笑著替譚央謙虛,“哎呦,她哪行啊?我們家的小妹,人多的地方都不敢說話呢!”

一直靠後站著的徐治中這時卻開口,“可以的,譚先生,您要相信她,給她機會!”畢慶堂乾眨了眨眼睛,“是啊,我是這麼想的,可是自家人要是這麼說,就顯得裝模作樣了!”徐治中畢竟還是社會經驗少,被畢慶堂這麼半真不假的揶揄,有些無所適從。章湘凝也沒注意這些,就催促大家各就各位,開始排練。

在花園裡,歐式黑鐵玻璃罩的燈,初夏夜幕下亮的剛剛好,畢慶堂翹著二郎腿坐在白漆藤椅上看著他們忙活,章湘凝拿出了幾張紙遞給譚央,解釋著,“我們選的是《雨巷》,你自己看看,感覺感覺。”吳媽把裝小阮的箱子拿給譚央,譚央從裡麵小心的取出小阮,瞄了一眼石桌上的紙,“咦,這不是戴望舒的詩集《我底記憶》裡的詩嗎?我覺得這首現代詩真是好極了,不拘於古典詩詞的格律,卻深得古典詩詞的韻味意境。”

幾個同學聽了她的話都愣住了,譚央不解的問章湘凝,“湘凝,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章湘凝搖著頭笑了,把徐治中往譚央麵前一推,“我第一次把這首詩給徐治中看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譚央麵露不悅,“湘凝,你不要亂說話。”站在譚央麵前的徐治中倒是微微一笑,把後麵的紙翻到前麵,“這是我找的曲譜,曲名叫《雨韻》,我覺得很合這首詩,你試試?”譚央的手輕輕按住懷裡小阮的弦,“你怎麼會有小阮的曲譜?這樣冷門的舊式樂器。”

徐治中的目光落在譚央的小阮上,淡淡的說,“家母生前擅長各種弦樂,尤其喜歡小阮,外公算是一代名儒,家中藏書甚豐,家母多方查閱推敲,抄錄了一本適合小阮演奏的曲譜。”譚央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哦了一聲,抬眼再看坐在一邊的畢慶堂,又把頭低下了。徐治中略頓了頓又說,“我會吹一點兒長笛,這不,今天就帶來了,咱們試一試,看能不能合的下來,好給他們做背景配樂。”

“嗯,多才多藝啊,都快趕上我家小妹了,”畢慶堂耷拉著眼皮訕訕的說。徐治中聽見畢慶堂這麼說,連忙轉過身麵對著他,很有禮貌的說,“譚先生不要這麼說,我會的很少,還是小時候在無錫老家時學的,當時除了上私塾就是跟著家母鼓弄這些玩意兒,實在是不務正業。我是十幾歲時才來上海接受西式教育,從國小開始念起,這些年跌跌撞撞的學,到現在還是班裡年紀最大的笨學生。”

聽了這番話,畢慶堂看了他一眼,繼而又看了看譚央,緊鎖眉頭,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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