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2)插曲_碧檀記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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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2)插曲(1 / 1)

碧檀記!

這天下午,一輛黃包車停在了福煦路畢公館的大門前。

這時候,譚央正披著一件羊毛披肩,在二樓小客廳的窗前邊曬太陽邊念英文,外麵冬末春初,寒風凜冽,屋子裡西式壁爐的火劈劈啪啪,燒得剛好。一個下人輕輕推開房門,看譚央並沒睡覺,才放心的說,“太太,外麵來了位小姐,說是您的朋友。”“那位小姐姓什麼?”“我問了,她沒說!”譚央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時間,下午兩點,正是學校上課的時間,應該不是學校裡的女同學。那就是和畢慶堂在社交場合認識的那群太太姨太太裡的某位吧,譚央微蹙眉頭問道,“看樣子是位太太吧?”下人想了想,點頭。“請她進來吧。”

譚央整理了一下衣服,等著客人上來,卻聽樓下一陣高聲說話的聲音,像是爭執。譚央懷孕的月份大了,身子重,人也懶了,於是打發身邊的仆人下去看。過了一會兒,仆人上來說,沒什麼,那人走錯地方了。譚央聽了,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沒過多長時間,她就在窗口看見陳叔帶著兩個男仆,連推帶搡的把一個穿著紫紅大衣的女人往大門外押去。譚央略一思量便打開窗戶,大聲向樓下問,“陳叔,這是怎麼回事?”陳叔回頭看了一眼穿紫紅大衣的女人,就笑著說,“找人走錯地方的,我送她去隔壁。”這次,陳叔沒叫她少夫人。

那女人豁的轉過身,想說話,看了看陳叔,又合上了嘴,頗為怨毒的看了譚央一眼,很美麗的一張臉。幾乎憑直覺,她的心頭一沉,肅然說道,“陳叔,你讓她上來!”

一雙丹鳳眼,眉毛修得細細的,嘴唇抹著玫瑰紅的唇膏,唇形很好看,媚氣極了的長相,電火鉗燙的楞卷,挽了個偏髻,是個風流標致的人物。陳叔有些手足無措的對譚央說,“您看,不相乾的人,少夫人您有什麼好見的。”譚央打足了精神,坐直身子,“陳叔,相不相乾的,我和她聊聊就知道了。”“少爺今天有事,大早上的去了蘇州,晚上才能回來,要不您和這位小姐約個時間,等少爺回來了,你們再聊?”陳叔的閃爍其辭更令譚央泄了氣,她扶著沙發扶手,不耐煩的說,“陳叔,你忙你的去吧,幫我在外麵把門關好!”

陳叔無奈的出了房間,小客廳裡一陣靜寂,那女人站在門旁,屋裡稍熱,她將紫紅色的大衣解開,露出了朱紅色的綢緞旗袍,個子高挑,身形好似鈞窯的花瓶,細細的腰肢,臀肥乳豐,流線的美感,這樣的女人穿起旗袍,會讓人不自覺的凝目屏息,無論這人是男還是女。譚央下意識的用披肩遮了遮自己的小腹,簡短的說,“你坐吧。”

那女人也沒客套,走了幾步,坐在譚央對麵的沙發上,禮節性的對譚央笑笑,伸過手去,“大太太,您好,我叫麗萃。”大太太三個字,尖刀一樣,刺破譚央的鼓膜,經由最令人痛苦的路徑,直紮她的心。過了好一會兒,譚央才冷冷的說,“你叫什麼隨便你,隻是不要亂叫我就是了。”麗萃看譚央沒有和她握手的打算,也不尷尬,將手收了回來,目光落在譚央的肚子上,滿不在乎的笑了,司空見慣似的。

“你是慶堂明媒正娶的,自然是大太太,我又沒說錯,”麗萃打量著譚央,看見她麵前的茶幾上放著的兩本書,接著說,“一看你就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養尊處優的,讀著書,尊貴的很,清高的很,大太太這三個字,就是專門給你們造的。我是誰你不知道嗎?這麼久了,不知是慶堂太本事瞞的太好了,還是你這個大太太過於後知後覺了。”

看著譚央臉色驟變,麗萃略一頓才說,“我住在他在外麵的小公館,我,自然也就是他的姨太太了。我從前在仙樂斯唱歌,還正正經經的紅過一段時間,慶堂去那跳舞,看中了我,我才再沒有唱歌。雖說我不是什麼明媒正娶的,可也是過了明路的,我住進他的小公館的時候,慶堂還請了些朋友,擺了五六桌酒呢。他要好的朋友,全都認識我……”

聽著麗萃若有若無的炫耀,譚央不耐煩的打斷,“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我就想知道你今天來找我做什麼?”麗萃微微一笑,“大太太,你比我料想的,要聰明一點兒。前天我們在他公司,鬨了點兒不愉快,我今天再去他公司找他,他又不在。哎呀,我前幾天打牌手氣很差,欠了人家的錢,我是來找慶堂拿錢的,而且,我這個月的錢,他也該給我了。我急著用錢又找不到他,沒辦法,就來求大太太了!反正咱們姐妹也是遲早要見麵的,大太太就當給我點兒見麵禮吧!”

譚央聞言如釋重負的倚在沙發靠背上,頗為不屑的說,“噢,不過是來要錢的,我這裡沒錢。你找錯人了!”麗萃一聽,頓時火了,“呦,你以為我是來敲竹杠的騙子啊?我,我……”麗萃想了想,狡黠一笑,探過身將手放到譚央的腰上揉了揉,不懷好意的小聲說,“在床上的時候,慶堂一高興就喜歡這樣。他那麼厲害的,隻要他願意,做他的女人還是很享受的……”

譚央臉色唰的白了,她失態的大喊,“滾,你給我滾!”守在外麵的陳叔馬上破門而入,惡狠狠的對麗萃說,“你是不是活膩歪了?再不走,等著少爺回來掐死你嗎?”麗萃頗為得意的站起來,慢悠悠的係上大衣的扣子,“那我走了,大太太,改日請你喝茶!”

麗萃走後,陳叔進來看譚央,隻見她一臉的淚痕,坐在沙發上瑟瑟發抖。陳叔連忙過來,剛要說話,就聽譚央聲嘶力竭的大聲喊,“出去,都給我出去,誰都不許進來!”

晚上九點多鐘,畢公館的大門打開,車燈一閃,畢慶堂的小汽車開了進來,陳叔焦急的等在院裡。車剛一停穩,陳叔就跑來打開車門,“少爺,你怎麼才回來呀。”畢慶堂下了車,看了一眼樓上的房間,笑著說,“怎麼,等急了?兩個鐘頭前就從蘇州回來了,去碼頭弄了點兒東西,貨船到了,東西到手才回來的!”說著,他回頭吩咐下人,“把我車後麵的東西搬到廚房去。”“少爺!”陳叔打斷了他,畢慶堂疑惑的望著陳叔,“怎麼?出事兒了?”

推開小客廳的門,裡麵漆黑一片,壁爐裡的火早就燃儘了,屋裡冷冰冰的,借著月色,能看見譚央縮在沙發的一角。畢慶堂看了這情形,原本臉上準備好的笑容頓時僵了。他打開燈,悄聲走到譚央身邊,她臉上還掛著淚,閉著眼似睡非睡。看了一眼壁爐,他將那盤切好的西瓜放到茶幾上,走出幾步,壓低聲音訓斥門外的下人,“你們都是死的?火沒了也不知道添?我不在,你們就欺負太太年輕脾氣好?”下人七手八腳的把煤往屋裡送,小聲的辯解,“太太不讓人進來。”畢慶堂聽了,陰沉著臉,“無能!在這麼冷的地方睡覺,她要是著涼了,你們就全都給我滾回鄉下種地去!”

當畢慶堂再轉回身,就看見譚央睜開眼睛盯著他,眼中滿滿的,是淚水和絕望。畢慶堂走幾步蹲到譚央麵前,柔聲說,“小妹,你不要哭,我會和你說清楚的!”說著,他將譚央攔腰抱起,譚央掙紮,帶著哭腔的喊,“你放開我,放開我!”畢慶堂笑著將她摟得更緊,“聽話,彆亂動,傷到咱們的寶貝可怎麼辦?咱們換個暖和地方,你隨便和我撒野,等你出夠了氣,再聽我細細和你說!”

坐在臥房的大床上,譚央悄無聲息的抹著眼淚,畢慶堂試著去摸她的頭,她嫌惡的閃開了。畢慶堂頗為無奈的笑了,坐近了些,“小妹,不要再哭了,我這在嘴邊的話,你這麼一哭,我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畢慶堂看著譚央,心平氣和的說著。

“大概五六年前吧,好像還是你來上海之前,我和幾個朋友在仙樂斯玩,麗萃在那裡唱歌也正是紅透上海灘的時候,幾個闊少追她追得是如癡如狂,她把人家耍得團團轉,我就笑著說這種女人是要我來收拾收拾的,朋友們嘻嘻哈哈的要看熱鬨,我就半真不假的追求起她了,我貪她的名氣美貌來撐麵子,她貪我的金錢權勢來找靠山,沒多久我們就一拍即合了。她和我要保障,朋友們也在那裡起哄,而且在上海灘有地位的男人收外室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我家裡還沒有太太,沒什麼可顧慮的,索性就擺了幾桌酒,請些朋友,直接收她做姨太太了。”

“說來好笑,她很會哄男人,我很會哄女人,我們就互相哄著,看起來好像挺開心,其實全都是虛情假意,大家心裡都清楚。所以一年後,我撞到她和一個小白臉在床上時,非但不怎麼生氣,還覺得如釋重負的輕鬆,反正大家誰都沒當真,得樂且樂吧。因為是這麼想的,所以她哭著求我原諒她時,我輕而易舉的答應了。後來咱們兩個越來越好了,我去她那裡也越來越少了。隻不過她貪著那棟小公館和我每個月給她的生活費,所以還是有模有樣的做著姨太太罷了。前些日子,她和一個南洋來的闊佬頭搭上了,想敲我一筆錢和人家遠走高飛,我又不是冤大頭,自然不肯。她前天去我公司鬨,我叫人把她攆出去了,還開玩笑的說,我怕太太的很,太太管得緊,我身上是沒錢的!我還真沒想到,她竟然敢異想天開的找到這裡來!害得我家小妹哭了一鼻子,早知道這樣,那天不管她要多少錢,我給她就是了!”

說著,畢慶堂把手帕遞給譚央,她也沒接,蹙著眉想了半天,才開口道,“這麼說,你倒是撇得清呀,仿佛是她逼著你娶她做姨太太似的!”畢慶堂乾笑了笑,“同她在一起時,她算不得是好女人,我也算不上是好男人,再墮落下去我就爛到骨頭裡了,稀裡糊塗的娶幾個姨太太遊戲人生也說不準。好在小妹你來了,老天爺派你來拯救我嘍!我這才有機會做個好男人,好丈夫,有一個好的家庭!”

畢慶堂說完,用極為深情的目光盯著譚央,可是,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譚央冷冷的說,“還拯救呢?誰能救誰啊?大哥不愧是哄女人的高手,我愛看文藝小說,你就用文藝腔哄我。不巧的是,我彆的長處沒有,隻是有些自知之明罷了,我能救誰啊?管好自己不拖累彆人就不錯了!”畢慶堂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有些慌亂的抓住譚央的手,“小妹,咱們就事論事,不要扯那麼遠,大哥哄你?我怎麼對你,你自己心裡還沒數嗎?我和你結婚,那是一心一意的想和你過好我們的小日子,我不過是想做個能讓你幸福的好丈夫,婚後的這一年多來,我是再忙再累也要往家裡趕,尋開心的場所我是邊兒都不沾,那個麗萃更成了名存實亡的姨太太,你可以親口問問她,咱們結婚以後,我去沒去過她那裡?我連小公館的門衝哪兒開都忘了!”

畢慶堂越說,情緒越是激動,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蒙受了不白之冤一般,他隻等自己說完這番話,譚央撲到他懷裡哭。他心裡合計著,到時候哭幾聲就行了,不能讓她哭得太久,要趕快哄好,她一直沒吃飯,有身孕的人吃不消。要叫她乖乖的吃飯,然後吃了西瓜就去睡覺,要好好休息,哭是最傷元氣的。

畢慶堂在這裡運籌帷幄的掌控著大局,抽冷子,譚央問了他一句,“婚後你沒去找過她,那婚前呢?”畢慶堂一愣,譚央又接著質問,“還有你從香港回來和我求婚以後,你白天同我拉著手,看電影、說笑話,送我回家後你就去找她嗎?你是不是一麵同我談著高尚的戀愛,一麵同你自己都瞧不上的放□人鬼混?大哥,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你究竟想的什麼,做的什麼,我怎麼就弄不明白呢?”譚央越說越傷心,說到後來,哭得泣不成聲。

畢慶堂被譚央問得瞠目結舌,他的大局從他手中嗖的溜走了,他落於下風,他無言以對,他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一回,他是真的慌了。

其實他早就該明白,他一直是自以為能掌控的了譚央,那也不過是,他自以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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