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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1)老周(1 / 1)

碧檀記!

回家後,畢慶堂將譚央扶到床上躺好後,便坐到床頭,兩個人對望笑著。“不太敢相信是真的,就要有個孩子了嗎?”譚央輕輕捂著肚子,幸福的小聲嘀咕。“有什麼不敢相信的?你應該盼了很久才對,那才算是合格的母親。”畢慶堂笑著說。“我,我就是覺得有點兒快。”畢慶堂聞言一皺眉頭,攬著譚央的肩無可奈何的說,“這樣還算快?我們都做夫婦做了一年多了,再沒有,我們就該著急了。”

晚上睡覺前,躺在床上,譚央枕著畢慶堂的臂彎笑著叫他,“大哥。”“怎麼了?”“我看鴛鴦蝴蝶派的小說,女主人公懷孕的時候,都要問男主人公是喜歡男孩,還是喜歡女孩。”“哦?那男主人公都怎麼回答呀?”畢慶堂很有耐心的刨根問底。“男主人公總是會說,你同我的孩子,兒女都喜歡。”“你也要問我?”“我同你講這個,就是告訴你我不會問,綾姐說了,女人家生孩子那麼辛苦,哪裡輪的著你們男人來挑三揀四?”譚央得意洋洋的回答。“你就和她在一起不學好,女人這麼問,男人會很開心的,”略頓頓,他又說,“不過你不問,我也照樣要說!我才不說什麼兒子女兒都喜歡呢!我偏要講出一種來!”

譚央沒好氣兒的瞪著他,他便摟著她笑啊笑,笑啊笑,末了,才低聲下氣的說,“不過我可不敢現在講,九個月後再講吧!”譚央笑著推了他一下,“總是你比小說裡的男主人公高明。”“所以你比那些女主人公們,要過得幸福、省心啊!”畢慶堂意味深長的說。

畢慶堂在譚央學業的問題上,一味的妥協,沒有原則。因為他們相識相戀的整個過程中,他總是打著支持她學業的幌子,他不是出爾反爾的男人,總不好結了婚就馬上變了態度吧。畢慶堂的意思是,書讀到這一步已經夠用了,她像彆的富太太一樣留在家裡,打打牌帶帶孩子就行了,譚央聽了不高興,他就改口說要為她辦一年的休學,生了孩子再去上學也行。

譚央也沒馬上回答,可第二天又和他商量,能不能再上兩個月,上完這個學期,下學期請假在家自學,孩子五月出生,之後參加七月的大學入學考試,什麼都不耽誤。畢慶堂嘴上說覺得這樣太累,沒那個必要,可譚央一再堅持他也沒辦法。後來他還買來了一輛乳白色的美國產小汽車專門接譚央上下學,小汽車剛開到畢公館,趙綾就薦了司機來,李赫的遠房表哥,老周。

畢慶堂在用老周這件事上明顯的有顧慮,他還囑咐譚央,老周要是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馬上告訴他!第二天一大早,畢慶堂把譚央送到了車上,吳媽抱著譚央的書包也坐了進去,畢慶堂遞給老周一支煙,老周笑著接了過去,沒有絲毫的誠惶誠恐,顯然是見過世麵的。“太太有了身孕,勞駕車開慢些,諸事小心吧。”老周低頭一笑,拍了拍方向盤,“謝謝畢老板給的這份工作,不會給您添麻煩。”

見老周的第一麵,譚央就對他很有好感,三四十歲,黑黝的皮膚,精瘦,一笑一臉的皺紋,話不多,人卻很和氣。後來譚央從和他的閒聊中漸漸整理出了個頭緒,湖南人,一直在長沙的工廠裡做工,幾年前去江西淘金,後來遇見土匪中了流彈來上海的醫院療傷,由於身上的彈片沒一次性取儘,一年後還要在上海再做一次手術,所以老周前些日子學會了開車,打算用這一年的時間做司機這份輕鬆的工作掙些錢,然後做完手術再回江西。

老周沒上過學,字都是成年後在長沙工廠做工時在掃盲班上學的,可他讀的書每每令譚央咋舌,有時候是德國的哲學書籍,有時是中國古代的兵書戰策,還有一戰時著名軍官的回憶錄。老周看得很吃力,但是態度卻是近乎於虔誠的認真,他抽冷子問譚央個問題,一語中的又刁鑽,譚央總要謹慎想過才敢開口作答。

老周和譚央相處的很融洽,一次老周看似無心的說,在老家我有個妹妹,很懂事,她死的時候就你這麼大!吳媽聽他這麼說直撇嘴,覺得晦氣,譚央卻安慰道,生老病死總難免的,你要想開些。老周長舒了口氣,不是得病死的,被縣長的小舅子糟蹋了,上吊尋短見了。

在這片處處疾苦、哀鴻遍野的國土上,有幾個人能真的擁有幸福,能長久安康?譚央不勝唏噓,那天晚間她躺在畢慶堂的懷中,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其實除了肚裡的孩子和身後摟著她的男人,她也是個一無所有的可憐人。

快到期末,好在天漸漸冷了,穿的厚了,譚央又瘦,所以四個月的身孕也不是很明顯,但是上了一天學還是覺得疲乏。擁著駝絨大衣坐在汽車裡打盹兒,忽然一個急刹車,譚央驚醒,就見十來個穿著黑呢子製服的警察攔在街口,挨個小汽車的檢查,一個背著槍的警察來到車窗前衝著譚央行了個禮,“小姐,我們收到消息,□的重要文件就在某輛私人汽車上,我們奉命檢查通過這條街道的所有小汽車。”

無論吳媽和老周怎麼說,警察都堅持要公事公辦,吳媽拉出畢慶堂的名號來壓製警察隊長,可警察隊長說,在上海灘上能坐得了小汽車的人都是人物,他既然領了命令就有這個準備。譚央見搪塞不了就叫老周和吳媽先下車讓他們查。老周下意識的擦了擦鼻子上的汗,下車前將他駕駛座椅上的坐墊擺了擺正。譚央坐在車上看兩個警察搜了老周和吳媽的身。之後隊長來到車窗外對譚央說,“麻煩畢太太下車一下,我們搜車。”

譚央將身上的駝絨大衣裹了裹緊,低頭出了汽車。四個警察打開車門將小汽車細細的檢查,譚央站在老周的身旁,她能看見當警察拉開駕駛座椅的墊子時老周的喉結動了幾動。五六分鐘後,四個警察向隊長彙報,說小汽車裡什麼都沒有。隊長點了點頭,隨即有意無意的將目光落到譚央厚實的駝絨大衣上。譚央冷哼一聲,竟對吳媽發起了脾氣,“你這老不中用的!都說今天不冷,今天不冷,你還叫我穿這件破衣服,厚的要死不說,還叫人以為我是窩贓的□。”譚央說罷沒好氣兒的轉過頭對警察隊長說,“警察先生,要麼我脫衣服,你們來搜我?”

警察隊長看著譚央,很是為難的擺了擺手,“我們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畢太太。”老周插科打諢的笑道,“畢老板的太太有了身孕還要在大街上脫了大衣叫你們搜查,這麼配合警察局的工作,明天都能上報紙的頭條了!也不知這是不是往鼎鼎大名的畢老板的臉上貼金?”警察隊長歉然一笑,將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畢太太快上車走吧,您身體嬌貴,著涼了就不好了!”

到了家之後,譚央叫吳媽先下了車。老周從前麵轉過頭鄭重的說,“譚小姐,真是謝謝您。”譚央將一個冊子從大衣袖口裡抽出遞給他,低聲說,“您不是來上海養傷的嗎?還冒這個險做什麼?”老周拄著方向盤,“譚小姐,我死不足惜,但我希望千萬個我妹妹那樣的姑娘都能無憂無慮的讀書生活,就像您一樣。而這樣的生活不是由於畢慶堂、李慶堂,是來源於這個社會的變遷!”

當天吃晚飯的時候,譚央對畢慶堂說,“大哥,考完期末試我就呆在家裡了!”“那是自然,你就是再想去學校,我也不依!”“呆在家裡的話,出門就不像上學這麼定時了,現找老周來也不方便,大哥,要麼來讓老周搬來咱們家住吧,反正家裡房間多。”畢慶堂將清蒸魚往譚央的碗裡夾,笑著說,“小心刺啊,卡到嗓子裡可不許和我哭鼻子!”“大哥,我和你商量事兒呢!”畢慶堂小心剝著那塊魚肉裡的刺,“不好吧?麻煩得很。”譚央抓著他的手腕,笑著要挾他說,“你不同意,我就不吃這塊魚了?”畢慶堂苦著臉說,“你這狠心的女人,竟拿孩子的晚餐來威脅我,好吧,為了這塊魚,我且忍了吧!”

一九三零年的春節,畢慶堂依舊講究的放了仆人們幾天假,這一年的除夕夜是老周同他們夫婦在畢公館過的。在飯館裡叫來了酒菜,三個人有說有笑的溫酒聊天,一家人似的。後來兩天老周還下廚做了湖南風味的家常菜,老大哥似的和他們絮絮叨叨的講著他家鄉的事,不知不覺中三個人的關係更為親密了。

這年的二月,剛過了春節,人們還都帶著節日裡拖遝出來的惰性,潮濕陰冷的上海依稀可以聞到鞭炮的火藥味道。譚央在上個學期結束後就開始在家中休息,一麵看書溫習功課,一麵安胎待產。畢慶堂對譚央更是百般愛重,千般嗬護,他們一同滿懷幸福的忐忑守候著小生命的降臨。

早晨,譚央倚在床頭看著一本書,收拾完要出門的畢慶堂又返回樓上的臥房,抽走了譚央手中的書,“我走了你就再睡會兒。書是看不完的,想上什麼大學你告訴我就是了,我給你辦,還考什麼試啊!”“那怎麼一樣呢,大哥,彆的都靠你,上學這事我可要自己來,你再說這樣的話,我非但不領情,還要生你的氣呢。”畢慶堂將她擁進懷裡,笑著問,“那好,你告訴我,你怎樣才能領我的情?”“我有想吃的東西!”畢慶堂捏著譚央的鼻子麵色嚴肅的說,“快說!”譚央眼珠一轉,“西瓜!”畢慶堂抵著她的額頭唉聲歎氣,“我的寶貝,你不是尋我開心吧?二月份你要吃西瓜啊?”譚央趴在畢慶堂的懷裡咯咯的笑,“偏要挫挫你的威風,誰叫你總慫恿我不勞而獲的!”

他們倆旁若無人的你儂我儂,端著洗臉水的吳媽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的站在原地。後來畢慶堂走了,吳媽將浸了熱水的毛巾遞給譚央,“小姐,你和姑爺這樣真好,恩恩愛愛的。”譚央握著手裡的毛巾笑了,也沒說話。“小姐,那你也不能大意,你彆看你們這會兒好,可這有錢有勢的男人可沒人說得準,你現在大著肚子,男人在外麵就更容易出事兒,我歲數大了見得多了,有多少老爺都是趁著夫人懷孩子時討的小老婆,你可要看住姑爺啊,不然以後有的你後悔的!”

譚央將手中的毛巾往盆裡一扔,不悅道,“吳媽,你不要亂講話。且不說大哥不是這樣的人,退一萬步講,即便他犯了這樣的糊塗,那個後悔一輩子的人也肯定是他!”吳媽見自己想說體己話卻反而被譚央頂了回來,便又訕訕的端起了“娘家人”的架子,嘀咕著,“這畢公館裡的仆人雖說多,可隻有我是你從娘家帶來的,是自己人!這樣的話也隻有我會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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