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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4)弦傾(1 / 1)

碧檀記!

晨曦,離外灘很近的聖施氏醫院能隱約聽見輪渡鳴響汽笛的聲音,像是古老詩句裡的意境,鳥鳴山更幽,聲響凸顯了格局外的靜謐,叫人的心也跟著安寧下來。畢慶堂瞪著熬得通紅的雙眼盯著手術室的門,破曉時分,曙光劃過上海的天空,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黃頭發的蘇聯醫生手裡捏著醫生帽,打著哈欠走了出來。

畢慶堂幾步奔過去,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大夫,怎麼樣了?我太太和,和我的孩子!”蘇聯醫生一攤手,“孕婦已經沒事了,胎兒嘛,情況不是很穩定,隨時有流產的可能!”用手指搔搔頭發,他接著說,“要安心靜養,防止情緒激動引起血壓升高,否則昨晚的情況再次出現,那我們也沒有辦法了!”畢慶堂的心稍微放鬆了些,卻又麵帶憂色的說,“我知道了,大夫,謝謝您。”這時譚央從裡麵被推了出來,她麵色蒼白的躺在醫院白花花的被子下麵,伶仃無助,畢慶堂見了便覺喉頭一緊,心中暗自下了決心,在這個混亂的世道,此後、此生,他甘願承擔她的苦難,就算遍體鱗傷也要保她安康。

躺在病床上沒多久,譚央便迷迷糊糊的喊著渴,畢慶堂拿了盅紅棗燕窩煲的湯喂她,沒一會兒就喂進去了大半碗,喝了湯的譚央出了些汗,便又沉沉睡去,睡得踏實了許多。畢慶堂見這情形,也放心多了,擦了擦譚央額頭上的汗,輕握著她在被子裡的手,在她枕旁睡著了。

朦朧中,感覺到自己手中她的手動了動,畢慶堂連忙起身,已是正午時分,日光很足,有些刺眼。譚央嘗試著睜開眼,卻被刺目的陽光照得一陣眩暈,畢慶堂抬手遮住照到譚央臉上的光,隨後探身用另一隻手拉上了床旁的窗簾。“醒了?這會兒感覺好些了嗎?”畢慶堂俯□關切的問。譚央摸索著自己的腹部,用細微的聲音不安的問,“孩子,孩子呢?”畢慶堂見狀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她如此的看重他的孩子,又怎麼會不愛他呢?隻是他真的傷了她的心,讓她失望了。

“小妹,孩子還在,我們的孩子還在。”畢慶堂輕輕撫著她的指尖,柔情百轉的回答,譚央看了他一眼,隨即推開他的手。畢慶堂見狀,心頭一急,脫口而出,“小妹,我做錯事了,你原諒我好嗎?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心中有千言,到嘴邊卻是最濫俗的那句,他都無奈於自己的笨拙表現,在她麵前他的一切方法手段都不靈驗了,活像個沒戀愛過的毛頭青年。譚央毫不領情的翻身背向他,他心中更沒了底,“小妹,你想要怎樣,我聽你的便是,不要再同我擲氣了好嗎?”

“你聽我的?那你說話可要算數,我這就要同你協議離婚!”話一出口,譚央就又管不住自己的眼淚了,悄無聲息的抹著眼淚。畢慶堂聞言一滯,隨即斬釘截鐵的說,“不行,絕對不行!”“你說不行就不行,為什麼我們兩個人的事總要聽你一個人的?”譚央哭著說。畢慶堂看見譚央又在哭,連忙說,“小妹,你不要哭了,這樣對你身體不好,大夫交待過的。”他小心翼翼的按著她的肩,低著聲音誠摯的說,“我們怎麼能不在一起呢?我是真心的愛著你啊,小妹,你感覺不到嗎?”

譚央聽了,轉回身哭著質問,“我原以為是那樣的,可是你的真心你的愛就是坦然的朝秦暮楚?就是心安理得的從彆的女人的床上爬起來後和我求婚嗎?我以為我找到了終身的依靠,可到頭來發現你給我的愛竟是那樣的不堪,與其在你這裡委曲求全,我倒寧願一無所有!離婚吧,不離婚,今後你要以何麵目來麵對我?我又要以何心境來麵對你啊!”說罷,譚央竟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畢慶堂呆立在原地,事情比他預料的要嚴重的多,完全脫離了他的控製範圍,他明白譚央此時的傷心正是來源於她全身心的愛,這份愛愈是珍貴深切,他就越是覺得自己麵目可憎,無地自容。

聞聲而來的護士看見譚央哭得昏天暗地,責備畢慶堂沒聽從醫生的話,不注意病人的情緒,將他從病房裡請了出去。畢慶堂失神的站在走廊裡,老周勸他,“你看你,她這種時候還和她吵什麼,順著她就是了。”畢慶堂搖頭,“不,彆的事都行,這事要是順著她了,我們倆以後都要後悔的。”

後來的兩天,畢慶堂總是嘗試著在病房裡照顧譚央,和她心平氣和的說些彆的事,可譚央似乎鐵了心要和他離婚,畢慶堂不肯讓步,兩個人就會起爭執,譚央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最後那次,孩子又險些出事。險情之後的第二天,譚央醒來,照顧她的下人拿來了一張便條,上麵寫著“若執意協議離婚,也須等孩子出生後,我實不願自己的骨肉在父母仳離的情況下來到人世,望體諒,安心保養身體,慶堂。”

他算是答應協議離婚了,可譚央的心中卻還是傷心,和之前不一樣的傷心。自那後,譚央再也沒有看到過畢慶堂。

他沒有出現在她視線裡,可在她周圍卻有揮之不去的他的影子,有時候一覺醒來,屋子裡有淡淡的煙草味道,那是他身上特有的。有時候無意間能看見病床對麵的沙發上有他常戴的那雙黑色的皮手套。譚央不願意再回畢公館,再加上胎兒出過險況不敢大意,所以她就一直住在醫院裡。

那天中午,還在午睡的譚央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她噤了噤鼻子,翻了個身,隨即聽到了關門的聲音,猛地睜開眼,就見盤中放著剝了一半皮的烤地瓜,還冒著熱氣。譚央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女仆,問,“剛剛誰出去了?”“是,是護士。”譚央的目光又落到了茶幾的地瓜上,女仆忙解釋,“太太,這是我剛剝好的,您嘗嘗吧。”譚央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一天半夜,四周漆黑一片,譚央因為口渴醒來,卻聽睡在一邊的女仆小聲打著鼾,譚央不願吵醒她,便自己摸著黑下了地,來到茶幾旁。打開暖壺的蓋去拿水杯,手滑過的時候碰翻了放到茶幾邊的水果盤,玻璃果盤落地,在安靜的夜裡一個不小的清脆聲音。幾乎於此同時,門被推開了,走廊裡昏黃的燈光跟著照進來,隻勾勒出那熟悉的身影卻看不清楚他的臉。

“你站著彆動。”畢慶堂說著,一個箭步上來抱起譚央向床邊走去,譚央能聽到他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吱吱啦啦的聲音,她想,若是自己這雙軟底的綢子拖鞋,還不知怎樣呢。將譚央小心放到床上,畢慶堂就問,“你乾什麼?想喝水嗎?”譚央沒回答,畢慶堂起身去給她倒水,喝了大半杯水,畢慶堂又接過了杯子,這時候旁邊的女仆翻了個身說了句夢話,畢慶堂無奈的開腔說話,聲音有些嘶啞,“這些日子,我最羨慕的人就是她了,能理直氣壯的伺候你,明目張膽的陪著你。”

譚央聽了畢慶堂的話,鼻子一酸,哭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何必呢?”畢慶堂看她又哭了,慌亂的說,“彆哭,你彆哭,你現在是不能哭的!我出去了,你睡覺吧。”畢慶堂急匆匆的出去了,譚央卻睡意全無了。

又過了幾刻鐘,門被輕輕推開了,畢慶堂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替譚央掖好被子,在床邊站了很久才返身出去,譚央雖然閉著眼,卻並沒有睡著。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兩個伶俐能乾的丫頭接了那個女仆的差事,輪班照顧譚央。病房裡的玻璃器具全被收走了,換了不易碎的銀具。

又過了小半個月,懷著八個月身孕的譚央越發的懶了,有時候午覺能睡到下午。這天下午,剛睡醒的譚央伸了個懶腰,她又聽到了輕微的關門聲,睜開眼就看見門口的衣服架上掛著畢慶堂的風衣。吃過晚飯,譚央下意識的從窗口向下看,就見街邊還停著畢慶堂的小汽車,外麵烏雲沉沉,刮著大風,眼看就要下雨了。譚央將風衣遞給身邊的丫頭,淡淡的說,“讓他回去吧!”過了半個多鐘頭,車開走了。

因為白天睡多了,晚間譚央睡意全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再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譚央坐起身,在一邊瞪著眼睛不敢睡覺的丫頭過來小心翼翼的問,“太太,您不舒服嗎?還是要喝水?”譚央搖頭,“想上廁所。”“噢,您等等,我去拿痰盂。”“不用了,我這幾天覺得好多了,大夫也叫我多活動活動,我現在睡不著,下去轉一圈也好。”

醫院的走廊儘頭有間廁所,丫頭見譚央執意要去,隻有替她穿好衣服。外麵下起雨來,劈劈啪啪的打在玻璃窗上,譚央推開門出去,登時愣在了那裡。就見畢慶堂躺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睡著,身上搭著他的那件風衣,走廊對麵的窗子沒有關嚴,風夾著雨灌進來,冷得人身上一哆嗦。小丫頭機靈的叫著,“先生,先生!”畢慶堂一聽,騰的坐起身,看見譚央,有些狼狽的說,“這麼晚,你出來乾什麼?”“你怎麼還在這裡?”畢慶堂歎了口氣,道,“我,一直在啊!”

譚央向前走了兩步,“那也不用在走廊吧,旁邊不是有空著的病房嗎?”畢慶堂低下頭,輕聲說,“那樣的話,你裡麵有動靜,我會聽不到。我要是那天警醒點兒,你就不會在廁所裡摔倒了。”頓了頓,他又問,“對了,你這是要乾什麼?”譚央沒說話,伺候她的丫頭便搶著回答,“太太要去廁所,我勸不住啊,先生!”“你!”畢慶堂皺著眉欲言又止,繼而無奈的說,“你是更不會聽我的了,”說著他上前把風衣披到了譚央的身上,柔聲說,“小心點,彆摔了,也彆著涼,”繼而又囑咐丫頭扶好譚央。

從廁所出來,譚央就看見畢慶堂守在外麵,走廊儘頭的電燈功率很高,照得四周一片大亮,她能看清他的臉滿是疲憊,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人就瘦了許多,顴骨也明顯了,腮上青青的胡茬顯得他頹唐又憔悴,這絲毫不是畢慶堂的做派,他平常那些風度啊神采啊,全都找不到一丁點兒的痕跡。譚央看了他半天,畢慶堂摸摸腮上的胡茬,自我解嘲道,“我想我現在這樣子,是更不招人待見了。”譚央像沒聽見似的,一聲不吭的往回走。

外麵的冷風呼嘯而過,春雨寒夜,依舊是涼的不留餘地。譚央看著床邊的風衣,將被子裹得更緊。“你把這個給他送去!”小丫頭聞言就來拿風衣,“等等,”她臨時又改了主意,“你把你的被子給他拿出去,你上來同我睡吧。”

這場雨並沒有很快停下,溫度也降得狠,畢慶堂依舊呆在外麵的走廊裡。沒過幾天,譚央隱約能聽見走廊裡輕微的咳嗽聲,那聲音竟不知不覺的牽動著譚央的心弦。他的身體一向好得很,他們相識的這些年來,他連一點兒小病都不會得,這次是怎麼搞的?譚央懊惱自己不爭氣,還是這樣禁不住的惦記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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