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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9)真相(1 / 1)

碧檀記!

這一天,入春後天氣冷暖無常,醫院裡病人很多,譚央忙了一上午,剛閒下來,倒杯水放在手裡,走廊就有個聲音高聲喊,“畢太太,你的電話!”譚央便放下手中的杯子,來到走廊儘頭拎起電話聽筒。

“喂,請問哪位?”

“小妹,是我,大哥”那邊聲音頗為低沉的說。

“哦?大哥什麼事啊?”譚央的手卷著電話機聽筒的線,笑著應道。

“老馬死了,”略一頓,畢慶堂緊接著說,“他喝酒喝醉了,不小心掉到黃浦江裡,溺水死的。”

緊接著,電話兩邊異常的安靜,過了一會兒,畢慶堂關切的柔聲道,“小妹啊,不要哭,生死由天不由人。”

譚央伸出手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淚,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即掛了電話。

在她模糊的淚眼裡,窗外灰蒙蒙的街道像是印得糟糕的報紙插圖,一大片一大片的膩在一起,滯成了積年累月的心傷。

身邊的老人一個個的離世,那些她和她父親共同熟識的人全都走了,譚央心中的痛也是空落落的痛。畢慶堂見她這個狀況便極有耐性的哄著勸著,還說要風風光光的發送老馬,安排好他的家小,譚央領他的情,卻也惆悵的說,“哎,人都沒了,這些還有多大的用處?”

老馬要回老家下葬,啟程的前一天,一個年輕人來到了譚央的診室,外麵的雨昏昏沉沉的下了一天,雨不大,風卻大,打不住傘,他濕噠噠的站在譚央麵前,譚央覺得這人很麵善,卻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做醫生的,總有這世上最壞的記人的本領,每天那麼多的病人和家屬從眼前翻書一樣的嘩啦啦的翻過,走到大街上,倒有一大半的路人看起來像是見過的。

年輕人見譚央不曉得自己是誰,就壓低聲音自報家門,“譚小姐,我是馬管家的兒子,半個月前,你來過我們家。”譚央聞言連忙起身讓年輕人坐下,年輕人卻走到譚央的身旁,用更低的聲音說,“譚小姐,你們吃完飯回來的那天晚上,我父親寫了這封信,說是如果他有那麼一天死於非命,就讓我把這封信偷偷地拿給你,他說,他不想像那幾個人一樣死的不明不白。”說著,年輕人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放到譚央的手中,“譚小姐,我父親死的古怪,我和我哥哥商量了一下,打算連夜離開上海,再不回來了,您保重!”

譚央還沒反應過來,年輕人就轉身走了。那封信拿在手裡,譚央莫名的緊張起來,她似乎預感到那麼多長輩欲說還休的山東舊事就在這封信裡能找到答案,譚央想著,撕信封的手都在發抖。攤開信,裡麵是老馬的字跡。

“光緒三十四年,就是西太後死的那年,我們還在山東當著響馬,嘍囉說山下的路上有很多車馬經過,排場很大,看樣子是卸了任,帶著家小回鄉的贓官,咱們雖說乾的是殺人越貨的行當,但總還算是劫富濟貧,我們就把他們擄上山來,的確是有很多金銀財寶,可是這家主人懷裡卻揣著一個小匣子,多寶貝似的,畢大當家搶過匣子打開看,居然隻是一張紙。老爺是這些當家的裡麵最見過世麵的,他說那張紙是外國銀行的銀票,票麵上是很大很大的一個數兒,那是,大得沒邊兒的一筆錢。”

“覺得這事兒邪乎的很,幾個當家的就把那家主人拎出來單獨審,沒想到這是個天大的簍子,這人是西太後的內侄。西太後最愛奇珍異寶,一輩子攢下來數不清的好東西,等到她快死的時候,挑了一些準備隨她下葬的,絕大多數剩下的全都偷偷運給了娘家。隻是她前腳死,後腳她這個侄子唯恐樹倒猢猻散,保不住這些好東西,就火急火燎的把東西賣給了一個外國王公,他拿到了外國銀行的銀票就帶著家眷離開了京城,打算去上海租界的銀行兌了銀兩後找個好地方安家揮霍,卻沒想到,遇到了咱們。”

“幾位當家的既是看著那些錢眼熱,也是怕劫了西太後的侄兒惹禍上身,就合計著連夜殺了他們毀屍滅跡,隻有老爺不同意,說是這幾十口的人命不是兒戲,可他畢竟是拗不過大家。我們把那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全都殺了,還放火燒了屍體。老爺一向是最斯文,脾氣最好的,可他那天夜裡卻發了很大的火,瘋了一樣的喊,你們都不想活了嗎?你們不怕報應嗎?”

“幾位當家的也怕惹禍上身,第二天,將那張銀票撕成四片,每人拿了一份,大家散夥了,畢大當家的說,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大家先避一避,等到年後風聲不緊了,大家再拿出銀票來兌錢。老爺拿了那片銀票,也沒和其他的當家的道彆,帶著我連夜就走了,老爺說他這輩子都不會把銀票拿出來,他不會讓那筆不義之財重見天光。老爺將那個銀票放到了苦難佛裡,他說那筆沾著幾十口人鮮血的巨額財富就是苦難,隻要不去動,佛爺就能幫著他們兄弟四個背著這苦難,老天爺便不會來報應我們。”

“老爺來到同裡娶妻生子,他和馮爺一直有走動,畢竟是表兄弟嘛,那位菡卉小姐死了後馮爺對那筆錢的心就淡了,後來許爺從廣州來同裡看老爺,他在廣州做點兒小買賣,錢還是有的,新娶的媳婦剛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也是想平安過日子,所以探了探老爺的口風,見老爺不肯拿出銀票來,也沒強求,就走了。”

“日子就這樣,過得還不錯,直到你十二歲那年,畢大當家的找到了老爺,他一定要老爺拿出銀票,老爺不肯,他們就鬨翻了,老爺攆大當家的走。大當家的卻私下裡給我一筆錢讓我替他做事,說是能讓我發財,讓我家裡人過上好日子,我就一時鬼迷了心竅,和老爺扯謊說要回老家,和他們到了上海,我還告訴他們老爺的銀票在苦難佛裡,可是苦難佛放在哪裡我並不知道。到上海沒多久畢大當家的就被仇家殺了,我開始為畢老板做事,為他做事總是戰戰兢兢的,因為和他的父親比起來,畢老板要歹毒陰險的多!”

“畢老板指使人誘著馮爺抽起了大煙,馮爺才有多少錢啊?後來上癮了又沒錢買煙土,沒煙抽的大煙鬼是最沒骨氣的了,畢老板拿出些錢就買了馮爺手裡的那片銀票。之後畢老板讓我帶了幾個人去廣州找許爺,找了幾年總是找不到,後來卻很巧合的聽人說他在香港,我在香港找到了他,許爺過得真是可憐,兒子是個傻子,老婆和人跑了,生意又不好做,一個人伺候著傻兒子過活,真是太可憐了。我和許爺商量著讓他拿出那片銀票,許爺說可以,隻要給他那筆錢的四分之一就行。這時候畢老板從上海來到香港,畢老板卻說他沒錢,也不願意出那四分之一,我這才明白,他心黑啊,他這是要獨吞。”

“畢老板綁了許爺的傻兒子,讓許爺拿銀票換他兒子,哪個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許爺沒法子就同意了,可是畢老板銀票到手了,卻一槍打死了那個傻孩子,還說這是幫許爺的忙,省得他後半輩子辛苦。畢老板怕許爺找他麻煩,離開香港之前買通那裡的巡捕房把許爺關起來了。幾年後畢老板在同裡看見那壇濟寧金波酒就知道許爺又回來了,他又動用警察局的關係將許爺扣起來,還想要了許爺的命,可是許爺命大,又逃走了。”

“我從香港回來就一直在碼頭的倉庫幫畢老板做事,直到了遇到小姐你,知道你們結了婚,才明白這四片銀票他是攢齊了,他一個人吞下了這樣大的一筆錢。小姐和畢老板能在一起,老爺和馮爺又都恰巧死了,一次,我和畢老板的手下喝酒,那個人酒後說他曾經在賣給馮爺的鴉片裡做了手腳,馮爺抽了鴉片就死了,畢老板為了堵住他的嘴,給了他一幢小洋樓。”

“我知道畢老板殺了馮爺,心裡也恨,可我更怕他,所以我不敢說。不過畢老板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兒良心的,他騙走了小姐的苦難佛,又害得小姐沒了表叔沒了依靠,他可能也有些內疚吧,所以他對小姐你還算不錯,我也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咽進肚裡。這次從天津回來聽小姐說畢老板把許爺殺了,我倒是一點也不吃驚,因為在畢老板眼裡,許飛虎是個早就該死的人,可我也開始怕了,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了!”

“可我想畢老板是不會對我下手的,因為我是個孬種,一個貪財怕死的孬種是什麼都不會說的,但是以防萬一,我還是把這些寫了下來,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希望小姐永遠都沒有看到這封信的機會吧,希望我不會像他們一樣死於非命。”

信到這兒應該是結尾了,可是最下麵用很小的字寫了兩行,墨水的顏色和上麵的不一樣,應該是後加的,“小姐,老爺和太太不一樣,老爺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我走了兩年不到老爺就去世了呢?我一向覺得老爺死得蹊蹺啊!”

譚央覺得冷冰冰的水一點點的向上漲,由腳下沒過自己的頭頂,她溺於其中竟不知道什麼是痛,麻木的癱在椅背上,她以為自己該痛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胸口好像被吹起的氣球堵著,她憋悶無比,越吹越大的氣球好像隨時都能將她的身體炸開!

其實,日複一日的生活,我們永遠預料不到一個人、一件事、甚至一張紙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改變,隻一瞬間,我們的生活就天翻地覆,變得麵目全非了,你想再往回走,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風雨交加的夜裡,晚上十點多,黑色的小汽車開進畢公館,門口刹車的吱啦聲在靜靜的夜裡顯得有些刺耳,隨從下車為畢慶堂打好傘,他拎起座位上的竹筐下了車。

進門以後,他把竹筐遞給陳叔,接過下人遞來的毛巾擦著臉上的雨水,還和陳叔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就不喜歡和這些政界人物應酬,勾心鬥角絮煩的很,講究還多,不能早走。”陳叔皺著眉看了看竹筐裡麵,畢慶堂有些無奈的笑著說,“哎呀,囡囡這些日子鬨著我倆,非說要弟弟妹妹陪她玩,我吃完飯又去找了這麼個剛斷奶的小貓,糊弄糊弄她吧!”說著,畢慶堂彈了彈竹筐裡蜷成一團的小絨球,小貓懶洋洋的抬起頭,眼都不睜的對著畢慶堂奶聲奶氣的咩咩叫著。

畢慶堂看著竹筐裡的貓笑了,自言自語,“有點兒意思。”陳叔看了一眼畢慶堂,又看了一眼竹筐裡的貓,搖頭道,“少爺,你和從前是大不一樣了!”畢慶堂深以為然的點頭笑了,“是吧,做了父親以後,心境是大不一樣嘍!對了,囡囡睡了嗎?”陳叔點頭,“睡了,等不來你就睡了,不過少奶奶可能在醫院累著了吧,回來也沒吃飯,直接上樓歇著了。”

畢慶堂聽罷就上了樓,還吩咐下人做點兒吃的,外麵風雨大作。畢慶堂打開臥室的門卻並沒有看見譚央,忽然一道閃電從天際劃過,將天穹硬生生的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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