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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69)對峙(1 / 2)

碧檀記!

秋末冬初,這一季於譚央而言,尤其難過些。帶著潮氣的寒涼天氣使性子般在滬上兜兜轉轉,很多人都病倒了,醫院擠擠插插塞滿了床位,那些慘白的病床從病房一路延伸到狹長的過道,仿佛小販提筐裡擺著的密密匝匝的梨子,透不得一絲新鮮空氣,晃得人眼前一片昏花。

就在譚央在醫院忙得天昏地暗的時候,畢慶堂卻屢屢打來電話,都是些打著正事幌子的細枝末節,因有病人催著,譚央總是兩三句話答對下來,便匆匆掛了線。甚至由於忙,那個周六去接言覃都比平日晚了大半個鐘頭。

這一日,正是劉法祖的生日,章湘凝早早嚷著為男友做壽,便邀了譚央、徐治中以及林稚菊夫婦下了班一起出去吃飯。而這天下午,畢慶堂又打來了電話。

“小妹啊,”他隔著電話線輕聲喚著,“又有事情要你幫忙嘍!”

“什麼事,你直說就好。”

“我有個朋友想找你看病,看完病後一起用個飯,他家那位小公子啊,身體一向不大好,他想與你拉拉關係,以後找你幫忙也便宜些。”

“看病儘管來就好,吃飯就免了。”

“小妹呀,在外麵做事,開店立鋪的,是要多交幾個朋友的,你若是怕應酬不來,我陪你一道。”他諄諄教導,做起了熱心人。

“不用,”她心煩意亂的簡短拒絕,“他什麼時候來看病,提你名,直接找我就好!”

畢慶堂微微歎口氣,無奈道,“今晚,你下了班,我叫他帶著小孩去醫院找你。”

“那孩子什麼病?”

“唔,大略是個子總長不高吧,我這朋友和他太太都是五短身材,孩子能長多高?可他自己不這麼想,偏要與彆人比,那天看見咱們囡囡比他兒子小兩歲還比他家孩子略高些,問我怎麼養的孩子,我對他說,我太太是留洋的小兒科醫生,自然是有辦法的……”

譚央聽到這裡,忽的氣惱起來,他一向無法無天慣了,白紙黑字的離婚文書也不當回事,每每有意無意的說自己是他太太,最近幾天尤甚。她衝口而出,“夠了,我不再是你的太太了,你不要總讓我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你!你那朋友的孩子不算什麼病,我今晚有事,改天他若想看,再與我約時間!”

譚央這番話說完後,心也氣得突突直跳,電話那邊一片死寂,她剛要掛線,就聽見聽筒裡畢慶堂強壓著怒火,冷冷的問了一句,“你今晚有什麼事?”“我有什麼事與你不相乾!你沒必要問。”“是不是徐治中,你們又要去乾什麼?”話說到最後,他氣急敗壞的吼起來。譚央不想與他糾纏下去,索性撂了電話。

片刻後,鈴聲大作,譚央無奈的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望著嘶鳴的電話機,大約一分鐘後,走廊裡的護士跑了進來,她看見譚央竟坐在鈴鈴作響電話旁邊,便訕訕道,“院長,我以為裡麵沒人接電話。”譚央微微點頭。

護士走後,譚央鼓足勇氣再次拎起聽筒,還沒放到耳邊,就聽見畢慶堂嘶吼著,“你以為我沒法子製他?他再敢來招你,我一槍要了他的命,一了百了!”他的話竟像三九天裡一盆冷水淋頭,寒得譚央一個激靈,在一陣透骨的冰冷中她徹悟了,這徹悟大概叫絕望吧。她不該幻想他還有行事的底線,就像他不該幻想她還是他太太一樣。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淡淡的說了句話便毅然決然的掛了線。

她說,你殺人害命的手段,我見識的夠多了,求你,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彆讓我再多恨你一些。

章湘凝用洋做派為劉法祖過生日,她要劉法祖許個願後吹滅蛋糕上的蠟燭,劉法祖瞪著一桌子白花花的西點,大聲說道,“我的願望就是今年娶位太太,姓章的太太!”大家聽了便哄笑起來。劉法祖一板一眼的吹滅了蠟燭,章湘凝正紅著臉嗔怪他,哪有許願這麼大聲說出來的,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一樣。劉法祖卻認真的對她說,“賞碗長壽麵吧,鄉下人吃不慣西式蛋糕。”

徐治中哈哈大笑道,這個劉法祖啊,隻他對湘凝有法子!說罷,他側過臉去看譚央,譚央卻望著麵前銀色的刀叉發呆。“怎麼了,今天興致不高,是不是最近醫院忙,累著了?”譚央笑著搖了搖頭。徐治中竟帶著幾分頑皮的溫聲道,“等下帶你去個地方,煙霧繚繞,四季如春,嗯,還有清音雅意!”譚央不明所以的望著徐治中,他卻神秘一笑,並不說話。

因章湘凝與劉法祖正是戀得難舍難分的時候,所以匆匆吃了些飯,幾個客人就很有眼色的告辭了,留他們自己去甜膩。

當車停到弄堂深處一棟古色古香的老舊木樓前,看見上麵的牌匾,譚央頗有些瞠目結舌,徐治中赧然一笑,“原汁原味的揚州澡堂子,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地方,竟有全中國最古雅的評彈,如今光裕社的評彈一味的求新求奇,見得多也味同嚼蠟了。這裡卻用吳歌昆調說著乾隆年間的老本《遊龍傳》,當真是彆有一番風味。”

譚央聽他的話連連點頭,“前段時間去聽光裕社的評彈,竟說起了《啼笑因緣》,精彩是精彩,卻有些不倫不類。小時候總聽評彈,因我母親愛聽,逢年過節父親便請老藝人來家裡說,總覺得還是那時的評彈好聽些。”說著,譚央瞄了一眼門楹旁一排“敬迎男賓”的小字,無奈笑言,“你這人雖不吝美,卻忘了我是個女人了。”徐治中不以為意的打開車門,下了車,低聲道,“若真有一池子的男賓,我也不會帶你來,今日這澡堂子姓徐,我包了場!”

澡堂子雖古舊了些,卻很乾淨,一進門,溫熱的霧氣直撲人臉,四肢百骸在這樣的熱度裡舒展開來。徐治中帶著譚央徑直上了樓上的雅間。這雅間竟是個會客的地方,桌椅書案屏風一應俱全,窗子打開能看到樓下的水池,池邊的台子上,一個穿著藏藍泛白長褂的老先生抱著小三弦唱著單檔,吳儂軟語並著柔緩的弦鳴,在池子的淙淙流水聲裡,彆有一番清雅意境。

店裡的夥計拿著大茶壺為譚央倒上一杯濃濃的茶,那樸拙的粗茶笨香,撲鼻而來,正對眼前的光景。譚央坐在窗旁,捧著茶,側耳聽著評彈。徐治中剛要關門,李副官卻拽住他道,“兄弟們都想洗個熱澡,舒坦舒坦,參謀長,你看?”徐治中點頭,“去吧,去吧。”幾個人如蒙大赦的往下跑,臨下樓前,李副官還撇了一句,“在這兒也礙你的事!”徐治中聽這話心都懸起來了,唯恐被譚央聽了去,回頭看,卻見她正全神貫注的聽著評彈。而門的另一邊,林副官木樁一般,直挺挺的站著。

“你也去吧,”徐治中對他和顏悅色的說。林副官板著臉回答,“不!在這裡守衛參謀長安全!”徐治中皺著眉看了一眼裡麵的譚央,哭笑不得的問,“怕我不安全?”林副官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徐治中無可奈何的掩上了房門。

徐治中坐在譚央對麵,聽見李副官帶著幾個士兵,歡脫的甩開衣服往池子裡紮,便如臨大敵一般,手忙腳亂的關上了譚央旁邊的窗子,譚央笑著說,“我又不去看,你忙得什麼?”徐治中搖了搖頭,正色道,“知道你是醫生,見得多了,可他們光溜溜的晃在你跟前,我會難為情的!”

譚央細細聽著樓下的評彈,徐治中卻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織錦小盒,笑著推到譚央麵前,叫她打開看。盒子裡麵是一枚拇指大小的渾圓印章,這枚章通體透黃,質如美玉,溫潤細膩,譚央將它擒在手裡,盯著它失神良久,才幽幽道,“黃金易得,田黃難求,我父親說讀書人有一方田黃印,那便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其實,她也曾有一方田黃印,那年她十一歲,畫畫頗有小成,他父親便將自己的田黃印磨平,刻上了她的名字。言覃三歲的時候,拿她的田黃印從樓梯上撇下去,印便摔壞了。那是她唯一一次打女兒,畢慶堂回家後便發了脾氣,責怪她年紀輕,不知疼惜孩子,還說什麼大不了的玩意兒,再去買就是。譚央卻哭著說,你以為什麼都買的來嗎?那枚田黃印是我父親親手為我刻的!

見譚央一味怔忡,徐治中便低下頭笑著說,“上次去你醫院,見你用的那枚玻璃私章還是街上匠人刻的,彆人用倒罷了,你用就寒酸了,你那一手的好丹青!”譚央莞爾一笑,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印章上自己的名字,偏著頭問,“那這章是哪位名家的大作?”徐治中搖頭,很不好意思的說,“不是名家,我刻的!”譚央大吃一驚,“你連刻章都會?”徐治中不無惋惜的說,“隻會點兒皮毛,刻糟了好幾塊田黃,隻這一枚勉強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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