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89)貪歡_碧檀記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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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89)貪歡(1 / 2)

碧檀記!

作為遠東第一大都市的上海,因其繁華而聞名遐邇。戰火給這座城市帶來的損害尚未傷及根本,淪陷後也沒遭受到進一步的毀壞。畢竟,侵略者在占有中華土地,欺淩中國百姓的同時,也想擁有這裡的富庶。再有,市井人家總是要穿衣吃飯過日子的,所以淪陷一個月以後,街麵上漸漸有了人來人往,陷於亡國陰霾中的人們壓抑又淒楚的開始了往日的生活,為一口吃的而勞苦奔波。

然而外界的情況,偷安於租界一隅的這一家人似乎並不知曉,至少譚央是被一直蒙在鼓裡的。直到這一天,方雅坐的車停到了租界副領事家的門口。

畢慶堂下樓接了她上來,路上還特意叮囑她,“不要亂說話,和小妹敘敘舊就行,彆談時局!”方雅心不在焉的應著,還打量著眼前的房子問他,“喲,慶堂你好神通,怎麼就住進人家美國領事的家裡了?”“哼,花錢嘛,這世上還是有些事情是舍得花錢,就能辦得到的,”畢慶堂不屑的說。方雅很訝異的回頭望了他一眼,沒接話。畢慶堂問,“怎麼了?”“你以前總是說,這世上還有什麼花錢辦不到的事嗎?我就是奇怪,你這話,怎麼就變了呢?”

畢慶堂拍了拍樓梯上的扶手,“金子再多,買不來想要的舒心日子,也是破銅爛鐵一堆。現在在這裡住一天,就是一家繅絲廠一個月的毛利,可我覺得這錢花得值,甚至有時候腦子一熱,我還想,要是能這樣過一輩子,傾家蕩產又何妨?”方雅聽了他的話極為動容,愣了半天,才無可奈何的勸,“可是,慶堂,上海的仗打完了,你們不可能一直住在這裡的,就是你想,央央也不會願意吧?”

畢慶堂麵容淒苦的固執道,“那就不叫她知道!我堵住了這房裡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嘴,收走了報紙和無線電,我還告訴她外麵兵荒馬亂的,不能出門,”說到這裡,他臉上有了些許自得的神色,“而且,小妹隻要在我身邊,就願意聽我的、信我的,這些年來一直是這樣!”方雅緊跟著上了兩步台階,不安的小聲嘀咕,“瞞不住一輩子的事,就彆去冒那個險,知道的越晚,她會越生氣!”畢慶堂的腳步一滯,看了方雅一眼後,陰沉著臉,繼續往樓上走。

他們打開門時,正看見譚央坐在床上笑望著女兒,言覃站在她麵前,扯著她的手,清淩淩的聲音背著,“蓮對菊,鳳對麟。濁富對清貧……巢燕三春嘗喚友,塞鴻八月始來賓。古往今來,誰見泰山曾作礪;天長地久,人傳滄海幾揚塵。”

待她背完了,站在門口的方雅劈劈啪啪的鼓起掌來,“哎呦,小乖乖你這背得是什麼啊,這麼好聽,比金嗓子周璿唱出的歌還要好聽哩!”言覃看見方雅就跑過去,親親熱熱的叫,“大姑姑!”方雅抱起言覃,在孩子腦門上誇張的親了一下,啵的一聲。

譚央抿著嘴笑,餘光掃過,卻見畢慶堂陰沉著臉站在那,和剛才出去時完全不同。畢慶堂察覺到譚央臉上的疑惑,有些心虛,便帶著氣的埋怨方雅,“以後少拿我女兒亂比人,沒深沒淺的!我女兒也是個拋頭露臉的戲子能比的?”方雅知道他現在心裡正煩著,也不理他,放下言覃後坐到了沙發上。言覃指著桌上的茶壺,“大姑姑喝茶!”

方雅稀罕的捧過言覃的小臉,“快叫大姑姑看看,怎麼兩個月沒見就出息成這樣了,又會背文章,又知道招呼人喝茶了,這都是誰教的啊?”言覃得意的炫耀,“媽媽,媽媽教的!”“一猜就是,不像你那個爹,就知道一味偏著心的寵,就算是有這個心也沒那個本事!你看,媽媽在這裡兩個月就不一樣了,”方雅這話似乎是為了報剛才的仇,揶揄畢慶堂,可弦外之音大家都聽明白了,所以畢慶堂非但不生氣,還衝著她湊趣的笑,嘴上笑著,眼中卻患得患失的看著譚央。

戰亂後的重逢,幾個人聊得很開心,到了吃飯的時間方雅起身告辭,畢慶堂也不開口留她吃飯,譚央心中清楚,畢慶堂這是不想叫人知道他下灶台。更覺得他這好麵子的秉性在她麵前十幾年不變,孩子似的固執可愛。

“方雅姐,外麵還不大太平吧,你自己一個人來回走不要緊嗎?”方雅聽了譚央的話,想了想,避重就輕的說,“以為你不在上海了,實在不放心他們爺倆兒,就來看看!”畢慶堂很有些洋洋自得的說,“自然在上海,這個世道兵荒馬亂的,能陪著孩子,有個家,皇城金鑾殿都不去呀!”

一家人送方雅出門時言覃問,“大姑姑,你下次什麼時候來啊?”方雅笑著將言覃發辮上頭綾紮成的花擺擺正,“這麼盼著大姑姑來啊!大姑姑下次帶凱司令的糕點給你吃,他家新出的裱花蛋糕可好吃了!”在孩子的歡呼聲中,譚央頗為意外的問,“怎麼?赫德路上的凱司令都開始營業了嗎?”方雅一愣,幾個人麵麵相覷……

晚上,言覃睡著後,譚央將地上女兒畫畫的紙一張張的撿起來收好。看著橘色台燈映襯出的譚央的側臉,畢慶堂躑躅良久終於開口模棱兩可的說,“小妹,聽方雅姐的意思,好像外麵的局勢好些了!”譚央蹲在地上,低著頭輕聲說,“本來也想睡前和你商量,要是時局穩定了,咱們也該張羅著走了,哪有這樣一直寄住在彆人家的道理!”畢慶堂未置可否的說,“就算局勢好些,有日本人在,也不是多安全,你也不能一個人呆在外麵,和我回福煦路住段時間再看!”

“不,我不回畢公館!”譚央攥著手裡的紙,艱澀的說。雖然她的回答在畢慶堂意料之中,可真聽見譚央這麼說,他還是慌了,“不回去也行,那就不住在畢公館,咱們再買棟房子,想買在哪兒,買多大,叫什麼名字,怎麼拾掇,全都聽你的,按你的喜好來!明天,明天咱們就去找房子!”譚央哽咽著搖頭,“不,不是房子……”畢慶堂慢慢走到譚央身邊,痛苦的望著她,“那你就想想囡囡,你看她這麼愛畫東西,她想媽媽每天晚上都能教她畫畫,彆叫她失望,你就當可憐可憐孩子,”略一頓,他用沙啞的聲音艱難的說,“還有我。”

他最後那三個字聲音很小很小,小到隻做了個口型,可譚央還是聽得分明。她埋下頭,正看見手中她教女兒畫的那幅畫,一灣清水裡幾隻小蝦,開開心心的偎在一起,一家人似的。她的心像被生鐵棒子狠狠的敲了一下,那劇痛叫人臟腑劇碎。譚央想放聲大哭,卻怕驚醒床上睡覺的女兒,她摟著自己的膝頭,極為壓抑的哭著,後背也跟著瑟瑟顫抖,像是寒風中飄落的枯脆孤葉。

畢慶堂蹲下來將譚央緊緊摟著懷裡,看著在他步步緊逼下痛苦掙紮的譚央,他心中有著百般不願千般不忍,真正的愛哪會如此的悲痛與為難,這根本不是他想給她的生活。畢慶堂思忖片刻後深吸一口氣,趴在她耳邊低聲哀求,“三天,就三天,咱們再在這裡住三天,好不好?小妹!”得過且過是他在這場戰爭中學會的,他隻是想拉著她,一起逃避。

而兩天後,也正是譚央的生日,二十八歲的生日。

這日大清早,譚央一睜開眼睛,女兒就在她臉頰上甜甜一吻,笑眯眯的說,“媽媽,生日快樂!”幾乎在女兒話音剛落的時候,還不待譚央反應,另一側臉頰也被重重的親了一下,這一吻叫譚央屏住了呼吸,她回過頭去看,畢慶堂就在近前,笑望著她,尋常又親昵的說,“小妹呀,生日快樂。”

畢慶堂眼睜睜的看著被他吻了後的譚央緊張得紅了臉,怯怯的拉起被子。她那羞紅了的慌亂混著晨起時的慵懶,彆樣的嬌媚動人,叫畢慶堂的心也跟著一蕩,綺念頓生。他的手從被子下麵悄無聲息的伸進去,輕輕覆在她的臂彎上,繼而,他用指肚在她肘尖柔緩的劃了個圈,譚央禁不住的打了個戰,臉更紅了,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問言覃,“囡囡啊,早上起來吃粥好不好?媽媽去煮。”“怎麼能叫壽星大早上起來做飯呢?飯都做好了,換好衣服咱們就吃飯,”畢慶堂緊盯著她的臉,笑著說。

譚央也不敢看他,含混的應了一聲便下地去了盥洗間。關了盥洗間的門打算換睡衣時才想起,衣服還在外間的凳子上,她空著手進來,忘記拿了。她有些負氣的把水龍頭開得很大,在稀裡嘩啦的水聲裡洗漱起來,洗漱畢便要打開門去拿衣服。

門一打開,就看見畢慶堂倚在門邊,意態閒閒的把手裡的衣服遞過去,譚央接過衣服正要關門,畢慶堂卻伸手進來擋住門縫,不懷好意的笑問,“剛才想什麼呢?空著手進去換衣服?”譚央狠狠的將他的手推了出去,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從她推他的力度畢慶堂就清楚,她是真的窘了,因此,他就更加的飄飄然起來。她若是起了遐思被他識破,她便會這樣的窘,結婚以來一向如此,到現在都沒變!

譚央從盥洗間出來時,桌子上便擺了碗長壽麵,熱氣騰騰的。畢慶堂笑著將筷子遞給她,半開玩笑的說,“去年的今天我隻吃了一頓飯,就是早上叫人下了一碗麵放在桌上,到了下午,麵都涼得回生了,我就自己把它吃了!”說到這裡,他再也強笑不起來,酸溜溜的感慨,“那時候我已不敢再奢望,這輩子還有機會能為你親手煮碗長壽麵,看著你吃。”

這一整天他們都呆在一起,在安樂知足的氣氛裡,他們偶爾聊幾句天,她教女兒畫畫時,他就安靜的陪在一邊,他去廚房做飯時一定要拉她去打下手。

美好安逸的時光過得總很快,等到晚上女兒睡熟後,畢慶堂拎進來一個食盒,將蠟燭點著後插在銀燭台上,從食盒裡取出了牛排。

譚央看著盤子裡精致的牛排笑問,“該不會也是你做的吧?”“哪裡就有這個本事,買的,在鄰街的西餐廳裡買的!”“既然外麵能買得來,你還頓頓下廚自己做?”畢慶堂將紅酒打開倒進高腳杯裡遞給譚央,稀鬆平常的說,“偏喜歡做飯,做給你們吃!以前就沒想過,一家人住個小房間,自己做著粗茶淡飯,會這樣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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