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室生春!
徘徊在人世的死靈因為怨念被淨化而褪去了沉重的枷鎖,混沌的靈魂呈現出明澈潔淨的原色,然後化作一個又一個光點,在空氣中攀升。
而早已不屬於人世的軀體倏然爬滿裂痕,迅速地灰敗、腐朽、剝落、化作齏粉,塵歸塵,土歸土。
目睹這一切的男人沒有試圖阻止,眼中的淡漠與憐憫似乎從亙古之初就已經存在,又似乎要延續到時間之海的儘頭。
——如果這是恐怖靈異小說的話,似乎就這麼結束掉也不錯。(快住手……)
現實卻是殷少岩既沒有升天,也沒有爛掉。他暈乎乎地收回了黏在陳靖揚臉上的目光,默默地平複著鼓噪的心跳。
——不激動不激動。你現在已經不是殷少岩了。
而陳靖揚若無其事地轉過臉,以手支頤,百無聊賴。
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寬慰了。他還沒忘記今天早上此人是怎麼下了床就不認人的。
陳靖揚保留了一些事實,因為覺得不索取一些代價就這麼直接說出來太便宜他了。
這麼一個遲鈍不長記性又喜歡裝傻充愣的人,自己到底是吃錯了什麼東西才會舍不得看他臉上出現哪怕一點陰霾。
兩人各懷心事捱到試映會結束,趁著各方人士彼此聯絡感情安排飯局,速速起身撤退。
戶外已是傍晚,西沉的太陽將一半的天空染成了蕩漾的橘紅。和數個小時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致,平白叫人生出一種再世為人之感。
殷少岩一轉頭就看到了陳靖揚被鍍上一層金紅光暈的側臉,頓時忘了自己要講什麼。
“有話就說,不要看著我發呆。”陳靖揚並沒有看這邊,卻對他的行為了如指掌。
“啊……”殷少岩老臉一紅,“難得一起出門,晚上要不要去哪裡吃個飯?”
“……”陳靖揚停下腳步看著他。
殷少岩莫名其妙地緊張了起來“就……片酬也到賬了,我可以請你吃點好的。”
“不必了,”又是看電影又是吃晚飯的,這是要約會嗎?“今天晚上我有事,你自己打車回去。”
“誒?工作嗎?”殷少岩臉上的期盼立刻變成了失落。
“不是。”陳靖揚頓了頓,“相親。”
殷少岩呆住“相親?以結婚為目的物色對象的那個相親?”
陳靖揚想了一下,覺得這個定義還挺準確的,於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殷少岩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不為什麼。”
看著陳靖揚表現得理所應當,殷少岩突然有了一種日啖檸檬三百顆的錯覺,心頭莫名其妙地酸起來“你要結婚嗎?”
陳靖揚瞥了他一眼。
青年纖細的脖頸上有一小片淡淡的粉紅,這一片小粉紅似乎進化出了獨立人格,拚命地扭動著、閃爍著,不甘寂寞地宣示著自己的存在,還輕聲細氣地提醒著陳靖揚,昨天大概太過手下留情了。
殷少岩完全不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已經就結婚這個議題糾結過了,甚至還說出了令人理性崩壞的台詞。
他不記得,可陳靖揚記得。
於是陳靖揚的嘴角帶上了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今天隻是個過場,姚霽芳介紹的,不好推。”不等對方的愁眉苦臉緩和下來,又補充道“不過之前有人向我求婚了,我在猶豫要不要答應他。”
“求……!?”殷少岩小臉兒煞白。
“嗯。”陳靖揚嚴肅認真地點頭。
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一直是要多久?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可不就是求婚麼。
隻可惜處於信息不對稱的劣勢之下的殷少岩完全不能領會某人悶騷的微言大義,仍舊兀自糾結著,並且為不知道自己為毛如此糾結而進一步糾結著。
陳靖揚竟然有能夠談婚論嫁了對象了嗎?瞞得有夠嚴。話說回來,有那樣的對象還要去相親這也太渣了。不過說到底都是大boss的錯。
無辜的大boss正在辦公室裡簽文件,突然打了個噴嚏,手一抖寫廢了一份。
憋了半晌殷少岩也說不出自己糾結的重點是什麼,隻能避重就輕地抱怨:“tk是國企嗎領導還管介紹對象……”
“沒彆的話說我就走了。”陳靖揚抬腕看表,“記得自己回家,不要亂逛。”
“你自己去風流快活了,我連逛逛也不行……”殷少岩垂下視線小聲抱怨。
陳靖揚笑得高深莫測,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想逛沒人攔你。不要去奇怪的地方,不要喝酒。”
殷少岩心裡憋著一股奇怪的氣,就算被順了毛也沒感覺好一些。
陳靖揚和餘錦相親相愛(?)地絕塵而去,留殷少岩一人形單影隻佇立在影院門前。
要不自己也去相個親?
不知道報名框框框框節目要多少錢。
殷少岩不著邊際地想著。
“怎麼就剩你一個了?你哥呢?”江亦霖從後麵走了過來。
殷少岩回過頭,憂愁地說“我被他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