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韶華!
連續的幾天中,裴靖守了諾言,果然是每天都放了段韶華出府,如此已持續了半月之久。
每日豔陽掛空,段韶華如時起床更衣,懷了琴而去,正到雪宇樓的時候陽光剛是灼了,曬的整片大地發熱。
外頭晴好晴灼,雪宇樓中早已擺上了晶瑩冰塊,煮了上好香茶,靜待音客。
隻是說來也怪,連著有半月之久,段韶華得見的都那位餘姓公子。每每來了也無其他多話,或坐或站,或在房中踱步。唯一要的就是讓段韶華彈琴而已。
一日兩日便也罷了,長時下來,段韶華也覺得奇怪,對此人不免是好奇。不過念及彼此身份,自然是不能開口。
雖疑此人怪異,但好在他出手很是闊綽。段韶華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隻埋頭撫琴賺銀子就好。
安穩的日子過了半月多,一直持續到了今日。
賴以裴靖前夜沒有對他施以折磨,天色亮堂中,段韶華才叫真正的滿麵春光。
這下真是應了雪宇樓掌櫃一言,越瞧著越精神。
半月中的習慣,這日一到了雪宇樓段韶華已經自發的向了二樓雅間而去。一邊踩著步一打算著今日要撫何古曲。
二樓上的這個雅間對他來說已經是毫不陌生了,哪怕是在入靖王府之前也從未有一位客人風雨不改的連聽了十數日琴。賺了滿袋銀的同時自然也祈禱能讓這位金主逗留的久一些。
想法一如美好,不過偏是老天爺聽不到。
段韶華早早的趕來了雅間,拭了琴弦,倒了香茶,隻等著那餘公子到來。
窗外早已生了熱意,不聞蟬鳴。段韶華端坐在桌邊等待,或撫以琴或飲以茶。久等中,茶水是一杯換了一杯。凝視在空氣中的眼都生了白光,卻到底沒個動靜。
這半月多中,卻是沒一次這麼晚的。
許是被什麼雜事給拖住了,看他出手不凡必是富家,往日裡要打理之事更是為多。
聊以想了一回,段韶華隻能是繼續等下去。撥著琴弦,自娛自樂也可。
清清淨淨的,冰塊融化的聲音滴答滴答接連響起。
這會子,總等了有一個多時辰了。
礙於段韶華擔在靖王府的身份,就算是他在雅間中空等,徒自磨著物力,也不見掌櫃來催促。
被冰濕氣包圍著,極是能養出庸懶。段韶華也著實有些昏昏欲睡。沒等來餘公子,也不見其他客人,實在是提不起精神。
炎炎夏日,若是有暴風雨來臨,前一刻總是特彆的安靜。
此時也欲是。
正是安靜到了之時,段韶華上下眼皮正熱鬨著打著架。隻聽了重重一聲,雅間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與其說是推開,倒不如撞開更合適。
那兩扇門板“嘣”的一聲各自撞在了雪白了牆麵,順勢一彈,又折了回去。還沒等兩扇門各自相碰,又被一雙手給粗蠻扣住。
隻在一瞬的衝突,實把精神渙散的段韶華給嚇了一跳。他猛的抬了頭來,驚愕的瞪了眼,困意從頭到腳的祛了個乾淨。
不必問他是誰,那張臉已經向了段韶華移來。
正是餘公子,卻不是平日裡不苟言笑,甚少開口的餘公子。
他兩頰通紅,腳步不一,口中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哼哧哼哧喘出的粗氣都帶著股酒味,看來是喝多了。
還是大白天,卻醉成了這副模樣。叫旁人看去了,真要念一聲“有辱斯文”。
段韶華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不為彆的,隻因那嗆人的酒味。
“餘公子還請坐。”估不論他何以如此大醉,段韶華更怕的是這位醉貓會控製不住吐來滿地穢物。忙是拿了大杯倒水,飛快的放了他麵前。
喝水到底成不了什麼事,段韶華也先做了表麵功夫,這才道“餘公子請先坐著,我去通知一聲廚房,叫他們做碗醒酒湯來。”
那餘公子也不知聽清了沒有,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本能的挨著椅子就坐了下來,口中還是念念叨叨。
看他的醉樣段韶華頓知了多說無益,抽了琴遠離餘姓公子,這就要離開。
醉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卻還能尋到雪宇樓來?
這個想法不過剛生了出來,“啪”的一聲,卻是什麼物件碎了。
茶水淋了一地,都淌到了段韶華腳下。不隻是那大茶杯,連茶壺也都被摔了個粉碎。
醉人醉行,可總不能放任一地的碎片,若是被紮著碰著,那責任也不知道在誰了。
段韶華忙是折回,皺了皺眉還想先行清理,他不過才俯了身,卻是被人從背後猛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