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王既許了你與那西鳳女子的婚事，娘也算了了一樁心事。這次回康寧城，求你父王擇個好日子把那姑娘娶回來吧，咱們在曆州好好生活，娘還盼著有一天兒孫滿堂呢。”
喬夫人語重心長，這些年她早就無欲無求，兒子是她唯一的寄托了。
順王也點點頭，應道：“兒子知道了，母親放心吧。”
冬月漸進，天兒一瞬間就轉涼了。莊園裡用不了這麼多人，齊川便將一半長工安置到安秋禹和錦樂處，這樣齊府便能節省下一半的開支，待到來年用人，再召回也方便許多。
按理說，齊川是可以從中抽取一部分傭金的，但他覺得這些長工不易，便交代兩個雇主將傭金轉為工錢了。
“主子真是好心腸，這回他們不光有地兒做事了，還有錢拿。遇到主子，真是他們前世修來的好福氣。”馬六說完，又笑著補充道：“也是小人的好福氣。”
“誒，打住！又來！”
馬六什麼都好，就是總愛把做牛做馬之類的話掛在嘴邊上，每到此時，齊川就覺得頭疼不已。
此刻，他們正在商議備碳取暖的事兒，今年不同往年，除了會迎來最大的一場霜凍外，入冬後的大雪也會頻繁許多，這些都是齊川根據【氣象預知】得出的。所以他們不光要在霜凍來之前做好防災準備，還要做好一整個冬季的保暖工作。
正聊到細節處，於來氣喘籲籲叩響了書房的門。
“主子！府外來了個……找事兒的，把咱家的下人打了！”
馬六開了門，見於來方寸大亂，忙道：“怎麼回事？你好好說！”
“小的方才要出府，遠遠地就聽到打架聲，跑到門口卻見一個粗鄙大漢把咱家下人全都撂倒了！小的趕緊回來稟報。”
“還有這種事！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敢在我門口撒野？！”
話畢，馬六和於來也仿佛子彈上了膛，兩人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地跟著齊川朝門外去了。
府外，一身形壯碩的漢子背對著門口，這人衣衫上破了個大口子，地上跌坐著幾個齊府的下人。
“這回服了吧？快找個人報信兒去！”
那漢子說完，忽覺一隻手重重落在自己肩上。他回過頭，掛滿胡茬的臉上立即露出了憨笑。
“梁大哥！”齊川的手搭上梁勇的肩膀，又驚又喜。“我一看這身形就知道是你！何時到的？”
“剛來，你府上這幾個不夠皮實啊，還得再操練操練。”梁勇看著地上的幾個小廝，意有所指。
幾個下人早就被他收拾得服帖，這會兒更是不敢發一言了。方才齊川一露麵就給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們還以為主子要背後偷襲這漢子，沒成想倆人竟是舊相識。
“到底怎麼回事？”齊川厲聲質問。
那小廝抬起頭，委屈巴巴。“回主子，這位爺說要試試府上的下人有沒有真本事，一定要切磋切磋，小的們以為是鬨事的，就……”
“成，我知道了。這位是我的貴客，今日的事全是誤會。於來！你們都回去吧。”
“誒！”
“去看看有沒有受傷的，今兒就不用上工了。”
“是。”
“都散了吧！”
隨著齊川一聲令下，眾人散去。卻見梁勇從地上挑起一擔包袱，邊緣處露出幾根順順滑滑的皮毛。
“這裡邊是兩件狐白裘，我從山上得的，叫人做成了衣裳。快要入冬了，正好你和妹子一人一件。”
“這山高路遠的，帶這做什麼？費了好些功夫吧？”兩人邊說邊向府內走。“小六子，還不快接過去！”
齊川催促著，梁勇卻道：“得，還是我來吧，這裡還有把斧頭，我瞧著這小哥兒的身板兒……”他嘿嘿一笑，“經不住。”
馬六尷尬賠笑，“壯士說的是。”
“梁大哥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哈哈哈，你小子是個人才啊！你的事跡我在方圓鎮就聽說了，開始還真沒想到是你，後來宮裡來了人，要徹查李家父子的案子，我也是無意中才知道的。”
“說起來，要是沒有梁大哥，就沒有齊川的今天。你今兒既然來了就安心住下，當成自個兒家就行。”
“成，兄弟，我不和你客氣。誒？說了半天，怎麼不見花蓉妹子呢？”梁勇說罷已經四處打量起來，“難怪人家說千裡做官隻為吃穿，你這宅子是氣派啊！”
齊川也回應道：“梁大哥就彆打趣我了，你若知道我這些時日的遭遇，便不會羨慕了。喔，蓉兒了現在在衣莊，現在可是掌櫃了，比我還忙。”
兩人一陣大笑，齊川邊走邊向梁勇介紹院內陳設，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正廳。馬六囑咐方媽蘭媽備好酒菜，又叫懷秀給梁勇收拾出一間空屋，今天，府上要好好熱鬨一番了。
不過一會兒，蓉兒也趕了回來，卻是紅著眼睛，見到梁勇便問，“梁大哥，真沒想到，咱們還能再見。我爹……安葬在哪裡了？”說著眼淚便又忍不住了。
齊川遞上一塊兒帕子，“才見麵，該高興才是，梁大哥也有話要同你說呢。”
蓉兒擦擦眼淚，抬起頭，滿是期待地望著梁勇。
“李祈和李天順父子這些年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上麵徹查時又帶出了幾宗命案，聽說上報之後，王上大為震怒，半月前便被斬首示眾了，真是大快人心！”
梁勇義憤填膺，又對蓉兒道：“老泰山葬在西坡嶺了，臨走前，我去拜祭過，也說了李家父子被行刑之事，算是告慰老泰山的在天之靈了。等來年開春，你回方圓鎮，我帶你過去。”
“梁大哥，請受蓉兒一拜！”蓉兒朝梁勇一揖，正要跪下，卻被梁勇擋下了。
“哎呦，我說你這妹子，咋又來！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嗎！快起來！”
兩人伸手將蓉兒扶起，齊川也勸道：“就是，梁大哥又不是外人。你真過意不去，就叫衣莊給梁大哥多做幾件衣裳吧。”
齊川看著梁勇身上的薄衣，胳膊上的一條大口子分外紮眼。「哎，自己都穿成這樣了，還惦記著給我和蓉兒帶件白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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