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原本還柔情款款地笑著,似乎並不打算對她的任何羞辱指責做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可萬萬沒想到,她一開口,竟是直接戳破了她身後的那層紙,直指這大祁最尊貴的帝王。
“魏姑娘,慎言。”宮女變了臉色,左右看了看,似乎生怕旁人聽到。
慎言?
魏寶珠眼淚越落越多。
也笑的越來越冷,越來越放肆:“怎麼?這臟事他敢做,卻不敢聽嗎?你敢叫他來同我對峙嗎?他有臉麵來同我對峙嗎?!”
宮女不言語,隻緊張地抿緊了紅唇。
薄嬰見她生氣了,慌忙道:“不玩啦不玩啦,娘子不要生氣,我不跟她玩了,我們走,我們回家。”
“薄公子!”
宮女再一次叫住他,卻是不肯退讓半步:“薄公子輕薄了奴家,一句不玩就算了?奴家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公子,總得要個說法不是?”
薄嬰呆住了,顯然不能理解她這話裡的意思。
魏寶珠闔眸。
淚痕被冷風吹乾,刺骨的冷。
她站在夜風中一點點撿起碎了一地的自尊,慢慢道:“不過是給夫君納個妾,你若想跟著,給你一炷香功夫,我們在馬車上等你。”
說完,丟下他們便徑直離開了。
薄嬰一見她走了,忙跟上去:“娘子娘子,你等等我呀,娘子你腳怎麼啦?娘子……”
……
含仁殿裡沒有點燈,漆黑一片。
夜色漸漸深濃。
晏隱之跪在外頭,低聲道:“皇上,人已經離宮了,連輕素一道帶走了,說是給那薄公子納為妾室。”
話落,卻是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仿佛含仁殿裡根本就沒有人一般,甚至連呼吸聲都尋不到半點。
祁旻手心攥著那條帷幔,大約是蹭到了她手背上,一端還零星地染了些血跡。
他將帷幔湊到唇邊,輕輕抵著。
依稀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荔枝淡香。
緊閉的眼睫微微顫抖。
好似心裡囚禁凶獸的牢門一旦打開,有些事情做起來就越來越得心應手。
他本坦坦蕩蕩,無愧於心,人生的前三十年,從未有過片刻行差踏錯,傷害無辜。
如今以手中權勢欺壓一個弱女子,以女色引誘一個心智不全的男子的肮臟事也做出來了。
魏小滿是該有多失望,才會連來質問他一句都不屑了。
此刻她大約是後悔的,恨不能從未救過他,這以命相救的人,卻反過來抄她家族,毀她姻緣,不過短短一日,就叫她遍體鱗傷,從內而外地傷了。
再一年。
一年後,他會徹底清理掉後宮,好好彌補她,十倍百倍千倍地補償她。
“去請謝總督過來一趟。”他嗓音嘶啞地道。
外麵立刻傳來晏隱之的應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