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先搞搞對手的心態,好讓自己多幾分把握,沒想到碰見一個瘋子。
李漁搖了搖頭,說道“我真是聖人,前幾天剛剛入聖人境,門下也頗有幾個天下英傑。”
有人嘻嘻笑道“他真是瘋子。”
李漁也不理會他們,又說了一通正經門的大道理,其中有一個書生鄙夷地問道“你的這些言論,都是引用哪家的經典?”
“《正經經》”
“果然是個瘋子。”
“彆理他了。”
“越說他越來勁。”
李漁也不生氣,他現在自認是正經大聖,正兒八經的聖人。所謂聖人無常心,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深陷迷途,不能自拔,正經道門任重而道遠啊。什麼時候他傳道天下,讓世風為之一轉,估計對修為大有裨益,白日飛升都不為過。
這時候,從內院出來一個管事,輕咳一聲,大家頓時安靜下來。
管事笑道“我們老爺說了,諸位都是讀書人,聖人門生,豈可如販夫走卒一般在此等候。老爺已經命人在花園備下薄宴,咱們邊吃邊選,以文會友,也是一樁雅事。凡是今日來的,不虞選上與否,我們林府都略備了一些薄禮相送。”
眾人紛紛喜上眉梢,他們既然來應募,都是囊中羞澀的。
一聽非但不會白忙活一場,還能和探花郎同席,有禮物拿,豈不是皆大歡喜。
一眾書生邊讚歎林禦史的好客知禮,一邊欣賞林府的園林美景。
林府很大,而且長廊走廡,曲折環繞,走了好一會才到花園。
園中有個涼亭,四周蒙了簾幕,從內看外易,從外看裡難。
李漁凝神一看,裡麵坐著一個少婦,懷抱著一個小蘿莉,粉雕玉琢,十分俏麗。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手裡拿著一把團扇,遮住了下巴。
林妹妹?
李漁嘴角一笑,想起兩元鑄心陣中那朵小花的花蕊裡爬出來的小女孩。
不知道她還認不認得我。
林如海站在上首,擺了擺手與眾人示意。
探花郎麵目清秀,身材俊俏,輕裘寶帶,一襲白衫。
李漁總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
林如海自然也不會想到,這些人力有當日妄圖蒙騙眾人的正經大聖。
“諸位今日有緣在此相聚,不惟是為小女尋一西席先生,也是與諸位以文會友。粗慘淡飯,莫嫌寒酸,文章妙筆,切勿藏拙。”
“為林探花禦史賀。”眾人紛紛舉杯。
林如海含笑舉盞。
李漁不禁暗笑,這林如海還真是個不當家的,難怪死了財產都沒保住,全被賈璉弄走了,女兒也被迫寄人籬下。
這手筆可真是闊綽,他所謂的粗茶淡飯,都是些美味珍饈,有的李漁都沒見過。
李漁低頭乾飯,細細品味,此時園內不時有高談闊論之聲傳出,夾雜陣陣豪邁笑聲,逸興遄飛。
酒至一半,有下人端著筆墨紙硯上來,在一側的桌案上鋪設好,要眾人以園中景物為題,寫一首詩。
看來這就是考題了。
大家一看林禦史是這般人物,都想著能拿下這個西席先生之位,和他攀附上關係,於是紛紛凝神屏息,仔細思索起來。
其中一個人年過七旬,銀須皓首,精神矍鑠,率先起筆“我來!”
他挽了下袖子,揮毫潑墨,援筆立就,林如海在一旁含笑觀看,微微搖頭。
他是探花之才,這老夫子雖然有文氣,卻沒有文筆,寫的差強人意。
不過他也沒有直言不好,隻是笑著讓手下送上禮盒,老夫子無奈提著禮物離開。
這一下眾人更緊張了,一個個眉峰緊鎖,搜腸刮肚。
唯有李漁,還在那平砸滋味,端起一杯酒來,歎道“好酒。”
“這蟹黃不錯。”
“這肉悶得有點老了。”
席上的書生墨客越來越少,都沒有出現一個讓林如海滿意的,他的眼界太高是一方麵,今日來應募的質量也有些差。
他掀開簾子,進到涼亭,看到夫人和女兒,頓時心情就愉悅起來。
“玉兒,你想要哪個教你?”
林黛玉長長的睫毛一眨,抬起玉指,含笑說道“最能吃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