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苦難與自由_羅克賽蘭編年史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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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苦難與自由(1 / 1)

羅克賽蘭編年史!

米哈伊爾剛醒過來就大聲喊盧佳的名字。盧佳喊上教士進了屋子,看到他倒黴的朋友正托著他的手露出憂愁的表情。那隻手臂折了,教士之前已經幫他做了固定。

看到他疼得臉色鐵青,教士告訴他,痛感的複蘇意味著重傷已經不再致命。米哈伊爾內心對這位他靠著幸運遇到的醫術高手還是很感激的,但他現在感覺實在算不上好。他是被餓醒的,幾天裡隻喝了點清水。這樣的饑餓使他不得不清醒地感受痛苦。他喊盧佳過來就是想弄點吃的,這次教士沒有反對,他看出米哈伊爾的內臟已經恢複了正常,但是仍然隻讓他進食一點放得發酸的糊糊。

米哈伊爾把盧佳叫過來,讓他去弄一點肉食。除了受傷之外,他還挺滿意現在的生活,歸根結底他們還是用彼勒的錢換來了飽食,他對此毫無愧疚可言。盧佳這兩天用很高的價格去買糧食,這筆錢是他從米哈伊爾的舊衣服裡翻出來的,大大小小的銀幣被他藏得到處都是。高昂的價格並非隻因為村民的狡猾,也因為糧食在要過冬的時候的確寶貴,盧佳對此沒什麼怨言。他的慷慨受到了這些村民的歡迎,不少人已經和他打起了熱情的招呼。

不過盧佳對這些人仍然抱有很大的戒心。他們仍然是奴隸,這樣的身份意味著他們是財產而不是人。盧佳清楚,財產總歸會被覬覦。農民的房子裡沒有存起來的肉,實際上他們一年到頭也隻在節日上吃些葷腥。他有點沮喪地回到米哈伊爾旁邊坐下,米哈伊爾用那隻好的手拍了拍他的肩。

“你怎麼回事,我的好馬夫。我們現在過的可比前邊好多了,這東西我們以前也常吃,但是那會兒就連這個都不能吃飽。嗨,我要跟你講講咱們倆分開之後的故事。”

盧佳想說些什麼,但卻沒說出口。吃得飽飯,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吃上下一頓飯,他自己也不清楚現在這樣的生活是否稱得上好。但是飽食的確使他的腦袋比以前要好用得多了。他找來些洗得乾乾淨淨的衣服,幫米哈伊爾把身上的包裹換了一遍。他悄悄看那些換下來的衣服,上麵已經沒有新鮮的血了,這讓他舒了一口氣。

“我想了些事情,盧佳。你說咱們活著不是挨餓,就是送死,怎麼才能換個活法。我們不管有沒有贖身,實際上都自由了。但是我們並不像農民或是商人,我們沒有什麼隻要一直做下去就能活著的營生。哦,你會養馬,這種事可能對我來說更真切些。”

米哈伊爾自顧自地說,他現在比以前要健談得多,盧佳甚至有點不太適應。

“你說,咱們這種人裡,最多的是什麼樣的人?是沒了辦法,沒了指望,沒了生計的人。盧佳,假如我拿一杯水給你,但是要你所有的錢來交換,你會願意嗎?”

馬夫搖了搖頭。

“但如果你馬上就要渴死了,你就不得不願意。對嗎?那樣的話我要什麼你都得給,隻要你給得了。你看到把人變作奴隸最卑劣有效的手段了嗎?我的意思是,把人逼上絕路和允許人賣掉自己的從來就是一夥人,一個人最後能賣的東西就是他自己,他未來的所有,他的靈魂。不管是什麼東西在逼迫他,隻有被逼到這個份上,他才會把自己都賣掉。”

盧佳想到他自己。他是為了酗酒而背上債務,最終被強迫賣身為奴償債的。這樣的回憶太過慘烈,他已經記不起其中的細節了。

看到盧佳愈發沮喪的表情,米哈伊爾把指節屈起來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再想一想,塔族人靠的是什麼。我聽說他們燒毀耕地和村莊,奴役男人,掠走女人。人們都怕他們,不是嗎。他們也是生意人,在那些縱馬劫掠好過精耕細作的地方,他們不由分說地把人殺死。而在那些土地肥沃可以一直榨出油來的地方,他們選擇長久的奴役。他們是把能殺而不殺當作一樣東西來賣,他們賣的是人為製造的恐怖之中的安全。價碼當然買家能拿出的全部。人們都怕他們,不是嗎?越多的人怕,他們的生意就越好做。他們不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名聲變得恐怖,相反,他們是故意的。”

這些東西盧佳和米哈伊爾都是一知半解。米哈伊爾說出了他的猜想,生命這種東西加入到生意中來,出賣它的人就必然要失去理智。盧佳更感興趣的是他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米哈伊爾閉上眼睛,斜著躺回牆邊,小聲說道。

“我們應該以賣家的身份參與進來。我們要告訴所有人,向我們購買的安全是塔族人無法否決的安全。”

“米沙,你在說胡話了,我們到現在為止還是兩個奴隸呢。這可比徒手把熊打死還要危險得多呢。整個羅克賽蘭沒有塔族人去不了的地方,沒有他們管不了的事,哪怕是王公也要向大君稱臣。你不知道這些事情,但塔族人的帝國牢牢的,我想不出你要怎麼樣才能長久的跟他們作對,我是說,不被殺掉掛在隨便哪個地方的城牆上。”

“在鹽做的馬車上加上鐵的籠子罷了,一到過河的時候就會分出是非來。我說,盧佳,彆害怕。我看得出你覺得我不知道我們身處危險。我向你保證,我很知道,我再知道不過了。這感覺爛透了,我們做的這些事都是些臨死掙紮。但我也要問,臨死掙紮和等死有什麼區彆?區彆在我們心中,掙紮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受苦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但反過來講,是我們的存在才使這些苦難有意義,而我們存在得越是振聾發聵,這些苦難就越有價值。”

米哈伊爾講這些話的時候,樣子不像個奴隸,倒像個熱忱的教士。

“我們會擺脫這些的,盧佳,上天會照亮我們的早晨。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得一直、一直地掙紮下去。我們要逃離絞索,逃離被囚禁,逃離被奴役。我們得靠受苦來贖買自由。做匹馬多好,有人喂食,有人看病,做的活兒其實也沒有奴隸那麼重。但是做牲口就有一點不好,它們永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無法決定自己要往哪條路上走。這就是我們人用受苦換來的東西自知,自由。你願意做牲口嗎?我寧死也不願意。既然人和牲口的區彆就在自由,那麼我們就得付出一切代價來追求它。我們得忍受一切苦難,邁過一切障礙,直到…”

“直到死去?”

“直到死去。現在咱們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吧。你要相信我,事情總歸在變好。”

在兩個奴隸朋友做這樣淺薄但又有力的交談時,索萬的鎮務官正麵對一個危險的困境。他身邊有好幾個人,雖然沒有被繩捆鎖縛,但也沒有空間逃離或是反抗。艾拉克的心情恐慌、憤怒又脆弱,放到平時他算是塔族人裡不胡鬨、不嗜殺、不混蛋的那種人,但他畢竟是一個身居高位的塔族人,這樣的身份賦予他一種用情緒壓倒理智的特權,在這種特權的敦促下,他選擇用不由分說的辦法來保護自己。

平時的索貢他除了帶上翼衛還會帶上一群和他有血緣關係的朋友和鄰居。塔族男人上了馬都是好的騎手和戰士,當他們成群行動時,就連山風和野火都要躲開。這一次例外的行動就遇到了這樣多的意外,讓艾拉克感到很不祥。他能感受到死亡的臨近,大雪、奴隸、巨熊和現在村子令人玩味的靜謐都讓他感到陌生而不可掌控。

他殺死了超過半數的奴隸,看著巨熊殞命,把能用的人都撒到自己的周圍,但這種不祥的感覺還是越來越清晰。塔族人的預感向來是相當準確的,當他們感覺到危險時,就會以殺戮來回應和衝刷,這也是他們在戰爭中的一個危險秘密。所以艾拉克已經決定把整個村子夷為平地了,他仍然留在村子裡,因為他久經沙場,已經認定他殺死和捉拿的奴隸尚不是全部,還有不少人遊蕩在村外,而且從已經遇到的那些人的年齡和狀態來看,剩下的人恐怕還是奴隸中年輕體壯的那些。一旦在冬季的野外遇襲,事情就會變得無法收拾。因此在兩難境地中他選擇了固守待援,他認為村莊是安全的,而荒野隨時準備吞噬他。

艾拉克的行為是愚蠢的、不可救藥的。塔族人正是在荒野上贏得了榮耀,膽怯將使他失去本應擁有的東西。

阿列克謝當下就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岌岌可危,艾拉克把基列一同發落的行為說明他的情緒已經糟糕得很了。阿列克謝理解這種出現在手握重權卻又身處危險的多疑和自負,他必須得儘快脫身,可他無法把自己被困的狀況向教士、仆人和他能指揮得動的衛兵通報,現在一切隻能靠他自己和注視著他的神明了。

沒有攜帶武器,身邊沒有可靠的人,和其他被關押的人分開。他打量起這間用作監室的民房,它寬大,但是材料非常粗糙,大部分由泥土夯成,填了各種各樣的草作補充。這是一間典型的農民過冬的屋子,還放著家庭成員都要到齊的那種桌子。艾拉克最近一次住進村公所以後就把周圍的兩排房屋主人全部趕走,防止其中藏著居心叵測之輩。阿列克謝歎了一口氣,連塊趁手的石頭都找不到。他枯坐在桌子上,和看守他的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祈禱能夠找到一點機會從艾拉克手裡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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