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還算老實,一問就都說了。”王敦將手中的奏報遞給了沈充,“看看吧,這上麵都是講你的。”
“我?”沈充帶著一臉疑問,翻看手中的奏報,他是越看越心驚,“大將軍,這是誰捏造的,這是要置臣於死地。看這裡麵寫著,臣要為宣城公經營宣城、要為宣城公連橫,要給宣城公營造進退自如的三窟。”
“這裡麵的事情,你有沒有做吧?若不是你的商隊指引開路,宣城公一介貴公子,怎麼能穿越江州?若沒有你的精心安排,茫茫人海,宣城公怎麼就恰好撞上了出來打獵的山妙?宣城公出了宣城,你就急著要牧守宣城,這不是為他守住封地又是什麼?”
“大將軍,您也懷疑臣嗎?”
“我隻需要你一個解釋,你究竟還背著我,做了些什麼大事?”
“大將軍,臣對大將軍赤膽忠心,可鑒日月。”
“哦?那我怎麼看你,為宣城公考慮的這麼周到?”
“這正是為了大將軍您。”
“哦?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拆我的台,給彆人搭屋子,是為了我,是為了我讓冷風吹嗎?”
“大將軍請想,現在江南有三大勢力,大公子一派,掌控四方兵馬,實力最強,和紹世子共進退。”
“這我知道,我並沒有怪你去巴結長豫,連我都得哈著他,更彆說你們了。”
“這第二,就是衝世子,以顧和為首的吳人,和以庾懌為首流亡北士,避開了大公子的鋒芒,轉投過去,拎著江南的錢袋子,四處掣肘紹世子的勢力擴張。”
“琅琊王這步棋當真高明。”
“還有就是宣城公,彆看他表麵上和孤家寡人似的,但您看他一封信件,就能讓四位王爺從建康趕到宣城,為他驅鬼。”
“這個家夥,他抓不了槍杆子,也拿不到錢袋子,他就去爭取這些個被冷落的宗親外戚,這可都是朝廷的臉麵,但喪亂以後,胡奴殺宗室如宰雞,誰也就不覺得這些王爺國舅們有什麼高貴的了。”
“這正是大將軍的機會。”
“什麼機會?休要胡說。”
“是、是,臣是說,琅琊王的這三位王子,一個拿著兵、一個拿著錢、一個拿著名,這拿著兵的,想把拿錢的和拿名的都乾掉。”
“哎,可不能這麼講,三位王子各司其職,是朝廷之幸,江南之幸。正是有了三位王子的通力合作,才有了如今江南之新局麵。”
“大將軍,你這……”
“怎麼?我講的,難道不是事實嘛?”
“當然不是。”
“哦?你膽子可是夠大的。”
“自古,君明則臣直。”
“馬屁拍的也夠響亮,你這給臉麵子挖銅鑄錢找錢袋子,還來說服我這個槍杆子,還說不是宣城公的親信?”
“這正是主公的生存之道。宣城公這一派,本就勢弱。大將軍此時站過去,是雪中送炭。”
“我若是不想送這個炭哪?”
“那也可在屋簷下避風,假意投靠,實則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你這話很危險,做臣子的,哪有自己,不都是為了朝廷嗎?不都要做個孤臣嘛。”
“危險之中,才有商機。四平八穩的,賺不了什麼大錢。”
“我再考慮考慮,你去海昏談判吧,王棱那家夥,怕是已經把杜弘給說動心了,這個功勞,你要給我拿回來。”
“哪……”
“怎麼?還有什麼事情?”
“臣怕杜弘使詐,假意投誠,實則想偷襲湓口,如果臣是杜弘,臣才不管什麼王棱、海昏,臣隻要兵圍湓口,那麼長沙之圍自解。”
“你的意思是,你能想到的,我沒想到?”
“不敢、不敢,世人都知道大將軍有韓信白起之才,戰場態勢自然是一目了然。”
“放心去吧,他要圍魏救趙,我還給他來個誘敵深入哪。”王敦極其自信的擺了擺手,打發走了沈充。
沈充到達海昏時,王棱已經坐到了杜弘的府衙之中,沈充在營中走了幾個來回,總算是在一個旮旯的營帳裡,把呼呼大睡的王羲之抓了起來。
“逸少,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睡?”
“哎,沈參軍,中午不睡,下午白費。午睡是修身養顏的不二法門。”
王羲之左眼皮抬了一下,看見來人是沈充,翻了身又倒向另一側。
“逸少,夫子都說過,宰我晝寢,朽木不可雕,何況現在形勢緊迫。”
“宰我位列孔門十哲之首,又有教子張、啟墨翟之功,看來,午睡才是成聖的捷徑,彆打擾我,我都快夢到莊周了。”
“逸少,你怎麼這副模樣,你看王家的公子,哪個不是奮勇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