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變態新月,我都已經這樣了,還不願意放過我?!難道你非要逼我出大招,出狠招嗎?!
“皇上,臣妾連續幾天沒沐浴更衣,身上全是馬屎馬尿的臭味!”
“這有何難?朕現在就傳人伺候愛妃沐浴更衣。”
新月起身就要去叫人,禦曉芙急忙叫停道“等一下!”
“皇上,禦醫說臣妾出疹子,不能沐浴。”
“那便算了,朕不嫌棄愛妃。”
你不嫌棄,我嫌棄啊?!早知道裝病還會被抬到你麵前,我就把自己泡在馬尿池了,看你嫌棄不嫌棄!
新月又要去拉禦曉芙身上的被褥。
“禦醫說了,臣妾這疹子起得突然,需要好好臥床休息。”
禦曉芙又把禦醫搬了出來,你不怕被傳染,不怕我臭,可你總不能殘忍地讓一個還在大病中的病人去乾侍寢這樣的體力活吧?
“哦?”新月停下來,“到底是哪位禦醫給愛妃問的診?”
“臣妾不知,但是莫侍衛帶來的。”
“那回頭朕問問莫刀,究竟是哪個昏庸的禦醫胡言亂語。愛妃這說話的底氣,哪像大病之人?莫說侍寢這類小事,就是讓愛妃現在去戰場殺敵,怕也絲毫不成問題。”
去戰場殺敵?!禦曉芙驚詫地瞪著新月。
兩人的眼神仿佛四道無形的兵刃,在空中互不相讓地廝殺。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你禦曉芙一看就不像大病之人,我不點破,你還要想怎麼鬼點子推拒?
禦曉芙心裡暗暗悔恨,自己不該跟他說那麼多廢話,就該躺在被子裡裝奄奄一息,裝命不久矣。現在好了,一下子被新月識破。
“咳咳!”禦曉芙乾咳兩聲,立馬裝得身體虛弱起來,“皇上說笑了,臣妾這樣的身子,莫說去戰場殺敵,就算讓臣妾走出這個營帳,怕是也力不從心啊。”
“是嗎?沒想到愛妃病得如此嚴重。既然這樣,今夜的侍寢便算了。愛妃回去吧。”
禦曉芙一聽這話,激動地立馬從床上跳起來,“謝皇上恩典,臣妾告退。”
顧不上解開自己,禦曉芙就這樣被被褥卷著,像一根棍子般蹦
跳著往帳外跑。
“站住。”新月忽然發聲,叫住差一點就要離開的禦曉芙。
禦曉芙不妙地回頭,心裡不停地祈禱,放我走,快放我走啊!
新月看她裹在被子裡一臉緊張的樣子,差點輕笑出聲。
“愛妃莫不是忘了什麼?”新月側過臉去,藏起眼底的笑意,不鹹不淡地問。
禦曉芙心想,忘了什麼?我能忘了什麼啊?
“臣妾什麼也沒忘。”
“還是讓朕來提醒愛妃吧。”
新月走到禦曉芙麵前,一伸手用力拉開被褥,禦曉芙就從裹著她的被褥裡被拋了出來。
“現在,愛妃可有想起來忘了什麼?”
禦曉芙愣愣地站在原地,左看右看,左想右想,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臣妾不知,請皇上明示。”
新月丟掉手中的被褥後,將雙臂平展開,一臉等待地看著禦曉芙。
禦曉芙真是要抓狂了,她完全弄不懂新月在搞什麼?
“還愣著乾什麼,快伺候朕更衣啊。”
禦曉芙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地看著新月,臉上寫著一句話——你是在跟我說話?
新月點點頭,“愛妃既有了離開的力氣,想必身子已然痊愈。這今夜侍寢之事,還是由愛妃來吧。”
直到這時,禦曉芙才恍然大悟,一臉憤然地指著新月,心裡大罵道——你丫坑我?!
新月若無其事地抿抿唇,意思就是——我就是坑了,怎樣?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禦曉芙咒罵著,卻不得不認命地走上去,伺候新月更衣。
他似乎比三年前又高了一些,禦曉芙需要仰起頭來,才能解開他最上麵的一個盤扣。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禦曉芙有些六神無主,滿腦子都想著今夜的她怎樣才能全身而退?
盤扣也像在跟她作對,解了半天都還沒能解開。
角度的關係,她呼出的氣息仿佛一片柔軟的羽毛,輕輕地掠過新月的咽喉,他有種喉嚨發癢發乾的異樣感。
“彆動了。”新月握住禦曉芙的手,停下她的動作。
禦曉芙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心想他又改變主意了?覺得我身上的味道太難聞了?
“去給朕打盆洗腳水吧。”
“哦。”禦曉芙蔫蔫地應了聲,就出去打洗腳水了。
等她回來時,新月已經脫去外衫,換上了就寢的內衣。
看來,他今晚是要對我勢在必得了?禦曉芙憤憤然,恨不得將手裡的洗腳水倒在新月的臉上。
“臣妾伺候皇上洗腳。”
將洗腳盆放在新月麵前後,禦曉芙就蹲了下去。
長這麼大,她還從沒有伺候過人洗過腳!想當年,就算她成了新雪公主的婢女,過著最悲慘生活的那段日子,也沒有給人洗過腳啊?
這新月一定是看對我體罰的不過癮,又想對我進行心靈折磨了!變態到令人發指啊!
在禦曉芙咒罵新月的時候,新月也靜靜地看了禦曉芙很久。
說真的,他也有些遲疑了。
長這麼大,他還從沒有讓一個女人給他洗過腳,拋開宮女不說,就連他的那些後宮嬪妃,至今也沒有誰碰過他的身體。
他討厭和女人的肢體接觸,卻獨獨沒討厭過她?
難道就隻因為她長得像虹,就因為他們之間在三年前有過幾次意外的身體接觸?
他忽然後悔了,覺得自己不該想出這個主意。
可眼下,人家洗腳水都端來了,他又怎麼好意思臨時退縮?
禦曉芙等了半天,見新月都沒有任何反應,就抬頭去看。
新月來不及藏起的困惑表情,讓禦曉芙心中更加不解。
他在猶豫什麼?怕我在洗腳水裡下毒?
還是他的腳又醜又臭,怕被我看到後,笑話他?
還是他長了九個腳趾頭,或是腳上長了毛?
禦曉芙動起了壞心思。
“洗腳水要涼了,臣妾伺候皇上洗腳吧!”
語畢,禦曉芙就抬起新月的腳,將他的鞋和足衣一股腦全脫了下去。
光潔如玉的一雙腳,熄滅了禦曉芙心中的邪惡念頭。
他並不是因為腳有殘疾或醜陋,才猶豫,而是因為這雙腳美得足可以讓身為女子的她感到羞愧。
“朕的腳,有這麼好看嗎?”
略感尷尬的新月開口道,將腳從禦曉芙的手裡抬起來,輕輕放進水裡。
“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去給朕暖床吧。”
他支走了禦曉芙,倒是真有點怕她會將手伸進腳盆給他洗腳的想法。
“皇上,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禦曉芙提醒道,寒冬臘月才讓人暖床
,這都五月份了,暖個毛線球啊?
“山裡夜寒露重,朕大病初愈,畏寒怕冷,還是辛苦愛妃了。”
“可臣妾沒有沐浴,這一身的汙穢味會臟了皇上的龍床。”
“朕不嫌棄。”
禦曉芙既不情願地上了床後,從袖子裡倒出剛才去打洗腳水時偷摘的漿果,壞笑著將它們放在了屁股底下,壓碎後左扭右扭地動了幾下,最後才安心地長籲一口氣。
靜靜地等新月洗完腳。
“愛妃可是困了?”新月走過來問。
禦曉芙急忙搖頭否認道“不困不困,就是有點肚子痛,想必是月事要來了。”
“哦,是嗎,那愛妃起來吧。”
哈哈哈!這下你沒辦法了吧?我來月事了,沒辦法侍寢了?哈哈哈!禦曉芙開心地在心裡偷笑著,掀開被子就要跳下床。
新月在看到她留在牀單上的汙漬後,微微地皺了下眉頭。
“啊呀!真不巧,沒想到月事真的來了?”禦曉芙假裝訝異地捂著嘴說。
“無妨,朕讓人換了便是。”
新月叫來宮婢,很快就換了床乾淨的牀單。
禦曉芙看著煥然一新的龍床,心想這變態皇帝不會還沒有斷了侍寢的念頭吧?
“愛妃在看什麼?”新月抬起禦曉芙背後的一縷秀發問。
“臣妾沒看什麼。”禦曉芙又有些亂了陣腳,該用的招都用了,他怎麼還不放她走啊?
“哦,那便看著朕吧。”新月走到禦曉芙的麵前,深邃的雙眸直視著她。
這一瞬間,禦曉芙有種胸口中箭的感覺,仿佛他的兩道視線已化成利箭正射在自己的心上,想要進到她的心裡看看,她究竟在想什麼?
一種莫名的忐忑和不安,像雪球般在禦曉芙的心中越滾越大。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卻又沒辦法不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仿佛有種魔力般抓著她,讓她無處可逃,也無法閃躲。
許久,他終於再次開口道“既然你的主子放棄你了,要不要考慮看看,以後跟著朕?”
禦曉芙緊張是緊張,卻還沒有緊張到失去理智。
“皇上說笑了,臣妾是皇上的妃子,當然是跟著皇上的。”
“那朕問你,今夜你的主子會有什麼舉動?”
禦曉芙心一跳,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臣妾的主子既已拋棄了臣妾這顆棋子,又豈會再告訴臣妾他的計劃?”
“那以你對你主子的了解,覺得他會把那些殺手藏在哪?”
禦曉芙的手再次攥緊,心想這新月是如何得知有殺手埋伏在圍場的?他這樣問,是已經有了提防啊。
“臣妾真的不知。”
“是真的不知,還是想不起來?要不要朕幫你回憶一下,那些殺手是藏在西麵的山穀,還是北麵的峽穀,又或是南麵的沼澤,東麵的霧林?”
新月聲音平緩而有節奏地說著,仔細盯著禦曉芙,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臣妾真的不知。”禦曉芙低下頭去,她的心砰砰亂跳著,生怕再這樣被逼問下去,自己就會被新月看出破綻。
他既然這樣問,就說明他還不確定殺手藏在哪裡。
然而,她卻沒想到,新月已從她的眼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當他在說那些地方的時候,隻有一個地方,她在聽到後,瞳孔有了微妙的變化。
那裡就是殺手埋伏的地方,他確信無疑了。
“罷了。朕有些累了,愛妃就先退下吧。”
禦曉芙如獲大釋地鬆了一口氣,福了福身後就急忙往外走。
“禦曉芙,”他突然叫她,沒有叫她愛妃,更沒有叫她其他的稱呼,而是用了一個對她來說有點久遠,卻又那麼熟悉的叫法——直呼其名。
“如果我說,三年前的那件事我已經不再恨你了,你會不會信?”他說這句話的語氣,清澈地仿若流過山澗的清泉,不夾雜絲毫的猜忌和算計。
禦曉芙有些恍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新月會提到三年前的那件事?他說不再恨她,究竟是真還是假?
她留意到,他用了“我”,而不是“朕”。
思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時候的她隻是一個婢女,他是尊貴的太子,但他卻從沒讓尊卑橫在他們之間。她罵他,整他,他也同樣回整她。
她覺得那時候的他,應該稱的上是她的朋友。
“我信。”
這就是禦曉芙的回答,“我”信當年身為“朋友”的新月,因為信他才會答應和他一起逃走。
但身為“臣妾”的禦曉芙,卻未必會信如今身為“朕”的新月。
“退下吧。”他恢複了之前的語氣。
新月年少時便是令人敬畏的
“冷麵太子”,如今他登基為月皇,其雷霆手段更是震懾世人。
這種成功與他的辦事風格有很大的關係。
世人皆知,月皇處事乾練果敢,冷血無情,即便是自己的親舅舅,也能眼睛都不眨地說殺就殺。
而他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那顆心早在多年前,隨著虹的去世而徹底封閉。
他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也不會把任何人放在心裡。
可三年前,他遇見禦曉芙之後,原有的堅持開始悄悄改變,他開始在意這個和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開始在她身上尋找屬於虹的影子,也開始被她一點點侵入自己的心。
但命運就是這般可笑,他最後竟被她出賣,差點命喪黃泉。
說能原諒她的話,是在今夜之前他從沒想過的一件事。
因為,他從不會放過自己的敵人,也絕不會對自己的仇人心慈手軟。
他一直記著她當年的出賣和背叛,也一直沒忘記要向她報複的念頭。
但,就在她入宮後,就在她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後。
他開始發現,原來自己長久以來的念念不忘,並不是仇恨,而是想念……
所以,他決定再給她一次的機會。
如果今夜,她沒有再次出賣他,他會原諒她。
“嘶——!!”“嘶——!!”
三更時分,馬廄裡突然傳出馬匹躁動的聲音。
有人開始大喊“著火啦!快救火——!!”
通天的火光將黑夜照亮,人們四散呼救著。
“這火怎麼燒起來的?”
駿王爺匆忙趕到火場,指揮眾人滅火。
一早換了衣服,偽裝過自己的禦曉芙混在撲火的人群中,趁亂來到了駿王爺的身邊。
營帳內,已經被吵醒的新月剛詢問過進來稟告的莫刀,微皺起眉頭,揉了揉太陽穴道“她終究是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莫刀不解地抬頭看向新月,心想主子說的她是禦曉芙?可主子要給她什麼機會?
“莫刀聽令,”新月吩咐,“今夜務必將亂臣賊子一網打儘!”
她終究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原諒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