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之女的富貴手劄!
“這位姑…公子,您是要買房、買地、還是買人啊?”
官衙內一名四十歲左右年紀的牙婆,爽朗的開口道。
她麵相憨厚,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尤為明亮,透著一股子爽利勁兒,身著一身茶色的錦紋褙子,發間兩根銀簪,手腕上戴著個成色尋常的玉鐲子。
在見到溫以緹的那一瞬間,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然而嘴比腦子快,險些就說漏了嘴。
像他們這一行,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皆有接觸,溫以緹女扮男裝的身份,瞬間就識破了。
隻不過他們這行有規矩,切不可擅自點破客人的身份,於是那牙婆便略帶幾分不好意思和歉意的對著溫以緹笑了笑。
溫以緹聽她這般說,倒也沒有在意,隻是淺然一笑,隨即開口道“買人,不知你們這可有會拳腳功夫的,我想買些侍衛,若是有女子那更好了,買些丫鬟隨身跟著。”
那牙婆一聽是要買會拳腳功夫的下人,臉上立刻綻開了燦爛的笑意,這可是個大買賣。
但凡有特殊技能的奴隸,價格皆是尋常奴仆的兩倍,其中會拳腳功夫的更是能翻上幾番。
隻見那牙婆滿臉堆笑,好聲好氣地請溫以緹走進了正廳,讓其先稍作等候,隨即派來兩個小丫鬟為她們沏茶添水,又擺了些果子糕點進來。
不愧是官牙,倒是頗有幾分眼色。溫以緹見狀,心中滿意。
那牙婆笑著再次對著溫以緹開口“這位公子,可否將身份文碟,亦或是能證明您身份的物件出示一下,我登記一番。”
牙婆倒不是懷疑溫以緹的身份,而是在大慶朝,買賣奴隸是有限製的。
尋常百姓、農戶、街市之人是不可買賣下人的,百姓中唯有達到秀才以上身份才可買賣奴仆。商戶、地主之中,也隻有交夠了一定稅賦,才會被官府額外允許買那些簽了契書的下人。
而那些小地主、小商戶們,交不夠稅賦的,隻能簽些長工或短工,亦不可買一些帶有身契的奴仆。
溫以緹神色從容地從懷裡掏出了一份令牌,畢竟是官牙,她也不想隱瞞身份。
隻見那牙婆小心翼翼地接過令牌後,仔細一看,頓時臉色大變,隨即連忙恭恭敬敬地還給了溫以緹,開口道“竟是位女官大人,老婆子我有眼無珠,方才多有失禮,還請您恕罪。”
說著,那牙婆就要給溫以緹跪下磕頭。
溫以緹連忙使了個眼色,常芙動作迅速,立即上前將牙婆扶了起來。
溫以緹緩緩說道“這位嬸子你不必多禮,我雖為官身,但如今也算是喬裝了一番,不必如此正式。”
溫以緹有些笑著攤了攤手,比劃自己一身的打扮,又開口道“我今日來,不過是想買些會有拳腳功夫的侍女,亦或是護衛,無論多少,皆可叫他們出來,我好仔細挑選一番。你也知道如今這邊境之地,很是混亂。”
牙婆點了點頭,心中立馬明白了溫以緹的意思。
他們作為官牙,消息自然靈通得很。聽聞陛下派了一個女官前往甘州當差,在各個官府之中皆不是什麼秘密,她自然也有所耳聞。
隻是沒想到,今日那名在他們耳邊議論了月餘的女官,竟如此巧妙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倒是讓她有些恍惚。
沒想到啊…竟是個如此年輕的姑娘,看年紀恐怕都還沒有及笄。
這定是背後有什麼大勢力,為其撐腰。想到這,牙婆心中更加重視了幾分。
隨即恭敬地福了福身,對著溫以緹道“大人…公子稍作等候,老婆子我這就去為公子精心挑選一番。”
很快,那名牙婆便領著五名皆身穿褐色粗布衣衫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們排成一排站好,各個身形修長,肌膚緊實,膚色皆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神銳利無比,與尋常女子截然不同。
溫以緹見此狀不禁微微蹙眉,那牙婆瞧見溫以緹的表情,趕忙開口解釋道“公子,這會拳腳功夫的女子本就鳳毛麟角,又因您身份尊貴特殊,故而老婆子我精挑細選,才選出這最好的五個出來,其餘的怕是入不了公子您的眼,怕您用著不順心。”
牙婆解釋得極為委婉,而溫以緹也聽出來了,的確,會拳腳的女子本就稀少,若是那牙婆是利欲熏心之輩,大可以隨便拉些人來糊弄。
溫以緹微微點頭,不再言語,隻是讓這些人依次介紹自己的身世。諸如家裡還有什麼人,為何流落至此,師從何人習武等等。
這些人依次講述著,而溫以緹的目光卻落在了其中一名女子的身上。
那名女子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麵容清秀,眉宇間卻透著一抹英氣,頗為引人注目。且因練武,身材婀娜,在女子中也算是中上之姿。
但這些並非吸引溫以緹的關鍵,吸引她的而是那名女子的眼神。
溫以緹對這種眼神極為熟悉。那是一種憤怒、迷茫、不甘等多種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曾經被迫進宮時的自己。
不過比起那時的自己,這名女子的眼神更為濃烈。
牙婆一直留意著溫以緹的神情,見她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名女子身上,立即叫停,對著溫意緹介紹道“大人,讓彤兒先自述吧。”溫以緹頷首。
那名女子語氣淡然,毫不在意地開口講述自己的身世。她曾出生在甘州的一座鏢局內,隻因瓦剌人來襲,全家幾十口人命皆喪於瓦剌人之手,隻剩她一人僥幸存活至今,說完便不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