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歎_奇物異誌_思兔閱讀 

福生歎(1 / 2)

清晨薄霧中,落在耳裡的蟲鳴也顯得格外悅耳。溪水嘩啦,珠珠滴落。

一雙寬大的胖手探進清溪的河流中,抄起一把河水就往臉上猛的搓起來。

我的視線從方知有的身上挪開,穿過那一長串的溪水,途徑河灘,一直到對麵始終癡愣坐在石頭上的紅衣女子。

經曆了昨晚的事,懷明玉至今仍未緩過神來,或者說從我將她帶出來之後,她就一直是這副表情。也不說話,就那麼坐在石頭上,臨近天明。

“你還沒想明白?”方知有拿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漬,手在肚子上摸了摸,想必是忙碌一晚有些餓了。

但見到那紅衣女子仍是一臉無所動容的表情,沒奈何,他歎道“事情都過去了,再追究也沒什麼好的。這樣,我兄弟倆也不富裕,隻能勻你這些個盤纏,你拾掇拾掇回老家得了,外麵也沒什麼好的。”

說著,方知有在身上摸了摸,臉上有些肉疼的摸出好些個碎銀銅幣,他把袋子裡的錢掏了大半出來,而後想了想又摸了幾塊大的回去。

對於這家夥的小動作,我是笑著撇過頭去。

“道士…嗯…是這麼叫你們吧?”懷明玉的突然開口,倒是將沉默的氣氛打破。

我點了點頭,望向她的方向,認真道“姑涼怎麼方便就好。”

懷明玉的眼睛很是明亮,與山裡的夜鶯,傍晚時分深藏林裡的野禽相似。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今日之事…有勞你們,但我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不過就算有,估計你們也看不太上。”她嗓音還是有些暗啞的,語氣裡依舊滿懷著悲傷,那種感情我從零散的碎片中感受過。

但相仿的氣息,更多是來自於那個男人身上的。

我笑著擺了擺手,示意無需如此。方知有也知道這是個苦命的娃兒,寬慰一聲“不打緊,出門在外本就是相互提攜,此番也是與姑娘有緣,在此結個善緣倒也不錯。”

懷明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心中也隨之放鬆了些,祈禱這個姑涼今後也能像現在這般,能微笑著度過。

正欲告辭,突聞懷明玉道“兩位道長,我…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方知有有些緊張的抓了抓胸口,我從他小小的肢體動作大概就能分析出,他現在估計是在心疼對方是不是還打算問他借點盤纏,這肯定是要借的,但這借估計也就和白給差不多。以方知有的性子,這無異於拿刀刮他心頭肉,現在還能保持如此姿勢,已然不易。

我有些可憐的望著他,而後隨即把目光投向那女子。

懷明玉臉上有些抱歉的笑意,而眼中卻是明亮如許,她語氣肯定道“我想了解我的身世。”

方知有眉頭鬆了鬆,懷明玉看著方知有,後者想了想道“可以,不過會比較麻煩,而且…”

方知有看著我,我對此事向來是不懂,於是投去疑惑的表情。

方知有眼珠子轉了轉,表情有些奇怪。

我知道他是想給我傳達一些信息,但奈何我壓根就沒看懂,於是隻能無奈搖頭。

方知有深吸了口氣,朝我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

而一旁懷明玉卻是安靜等待,再次轉過身時,方知有輕歎了一聲,他道“看過去算未來,皆是以窺天機,不可多算,我今日卜卦太多需要調養,恐怕你得等些時日。”

懷明玉不假思索道“沒事,我願意等。”

方知有表情不做任何變化,但語氣有些誠懇道“小道這時日恐怕尚久,姑娘若是心急不若去尋其他,其實,這些不光是我,便是有些道行懂點術數的人也能算的出來。”

方知有循序善誘著,但那鐵了心的姑娘似乎腦子一根筋的,隻是憨憨一笑道“不打緊不打緊,我隻是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其實現在的我也不知道要去哪,我是從小山村裡出來了,想著去見見外麵世界,再說了,我現在回去了也沒人等我。”

說著,懷明玉眼神中隱隱有些淚光,方知有似乎有些猶豫,我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方知有望向我,似乎下了個很大的決定,他道“罷了,小道也還有些積蓄,權當行善積德了。”

我笑著對那姑涼招了招手,問道“姑娘怎麼稱呼?”

“懷明玉!懷是懷念的懷,明是明天的明,玉是玉石的玉。”

“小道,棲雲宗弟子,道號一盂。”我雙手行抱拳禮,微微朝她弓腰。

懷明玉見狀也有樣學樣朝我行禮道“一盂道長!”

方知有聞言,大袖一擺,雙手朝前抱拳道“方知有,無門無派,算是個…”他頓了頓,隨後補了句“遊方術士。”

懷明玉朝方知有抱拳行禮,而後喊了聲“方道長。”

陽光從雲層深處裡爬了出來,一滴晶瑩露珠滴落在一顆綠色的石頭上,而後見那斑駁的石頭表麵,火紅棱角抖了抖,突的一條裂縫猛地張開,露出一隻眼睛。

原是一條被晨露驚醒的蟲兒,這四腳著地的爬蟲,抖了抖身上的水漬,而後迅捷快速的穿行到一處低矮的樹叢中。

這的人都喊它石龍子,當然更廣為人知的是它還有的一個名號,叫四腳蛇。

蹲在屋棚下的張福生,頭發上的雨滴啪嗒啪嗒的砸在地板上。

清晨時分,冷清的街道上已經開始有行人在遊走,路兩旁的店鋪也開張了,熱騰騰的霧氣彌漫,隔著老遠便能聞到這香味。

有過路的人閒聊起昨晚的事來,說起這薛家宴席上有人來攪。還有的聊起昨晚官府的出行,於是有人猜測是山上的土匪進了城。

還有位坐路邊,點了份湯水的大胡子說著昨晚又是刮風又是下雨,怕不是妖孽作祟。

這些個市井小民,就好聽一手奇物異誌,但凡是能扯上神鬼牛馬的,無一不是聽者眾多。

也有人注意到那個一直蹲在屋簷下,但卻把腦袋伸外麵的福生。

但人們也隻是路過時多看那麼兩眼,而一直蹲在地上的福生也從不抬頭,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地麵,那模樣倒像是在認真研讀著一本古籍。

行路匆匆的三人很快便從街角轉過,在幾番尋覓過後,便直往這來。

“福生!”率先跑過來的我,望著地上的瘦弱身影,沒由來的感到有些愧疚。

昨晚變故太多,一時間竟讓我把他忘在這兒。

本想著,由大鯉看著,福生也乖不會亂跑應當出不了什麼事情。

但見著滿頭是水,頭發披散的福生蹲在地上的樣子,還是讓我不由得有些難過。

福生聞言,抬頭看了我一眼,一瞬間,這家夥的眼神中好似流露出了某些情感,不再是空洞和迷茫,而是確確實實的又了一份複雜而熱烈的情感。

就在我以為他難道恢複了記憶的時候,福生突然嘿嘿傻笑了起來,他嘴裡有些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嘿嘿,它們在蓋大房子。”

我望著他指向的地上,一條黑色長線正在緩慢移動著,細看之下那是一群螞蟻,三三兩兩身上都背著些許東西,在那負重前行著。

方知有從懷中摸出手帕,他幫福生擦了擦頭上的雨水,又好氣又好笑的說了句“虧的你能靜下心來,還好沒出什麼岔子。餓了吧,咱們吃好吃的去。”

福生臉上笑得更是開心,方知有拉著他,去找早點鋪去。

我則朝天上吹了聲口哨,頓時一條赤影如飛蟲掠過般鑽入我的懷中。

懷明玉看的有些疑惑,一時間也不知是該問哪些,但見我笑著對她道“你彆見怪,福生是因為一些事故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懷明玉搖了搖頭,“福生…道長確實和那些得了癡病的人不一樣。”她說著,自顧自的補充道“在我老家,因為得了病還是出了事摔傻的人太多了,但那些人都是口斜鼻歪,有些連路都走不了。而且分不清誰是誰,常常連照顧了自己幾十年的親生父母也都不認識。”

我聽她說的這些,心中有些唏噓。懷明玉繼續道“但福生道長,似乎不光記得你們是誰,而且這癡傻症狀也不深,我想,過不多時便能痊愈。”

我口上附和著她的話,可心裡想的卻是“福生是被人洗去全部記憶,自然不是得病癡傻那般。其實,相比較恢複記憶的福生,如今雖然行為與孩童無異,但至少天真爛漫的他是快樂的。”

福生招呼我和懷明玉坐下,不見方知有,我卻知道這家夥定是在後麵與老板討價還價呢,比較以他的性格,出門在外,自然是有價還價,絲毫不能吃虧。

福生望著隔壁熱騰騰的包子,眼睛盯得發直。

旁邊那被福生看著的漢子,臉上有些疑惑的回看著福生,而後似乎是被福生看的心裡發毛,最終幾口吞下,而後趕緊走人。

熱騰的湯水上來了,方知有從後麵走了上來,當店家看著座上的女子,突的表情一邊,他有些遲疑道“懷…懷小姐?”

被認出來的懷明玉臉色不無尷尬,薛家事情還未傳遍全城,這也是我和方知有敢帶懷明玉進城吃早飯的根由,其二則是懷明玉自己說的,她雖來江城有兩年,但薛家規矩甚多,更不允許她這個尚未過門的媳婦拋頭露麵。所以,這城裡,能認出她來的人不多。

但很顯然,這個老板不光認識,而且這一嗓子還吸引來更多人的目光。

懷明玉一時間是不知該作何答複,隻能尷尬的喝著麵前的湯。

“彆亂說,你認錯人了。”方知有反應極快,他把手中錢囊裡的一把銅板塞到店家手裡。

店家也撓了撓頭,他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不過,您和那位懷小姐長的可真像啊,都是頂好看的美人。”

對於店家的奉承,懷明玉也隻是客氣點了點頭,她不發一言,並且打算以後也如此。

我四下掃了掃,看著眾人隻是在懷明玉身上多打量了幾眼,暫且沒有那多事之人,便也放下心來,同時也做好決定,打算先和道教所的濟德道長聯係好,先去神皇派為妙。

福生喝著湯的同時,拿筷子夾了塊碎皮,然後輕輕放在了地上。

觀察著福生如此行徑的我沒有多言,方知有嘖嘖道“福生有顆獨一無二的心,是為善。”

懷明玉望著福生認真的模樣,心中卻是另一番感悟,她說“福生道長似乎並不是出於簡單的善意。”

我尋著她的思路去看福生,方知有疑惑道“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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