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絕念_奇物異誌_思兔閱讀 

絕塵絕念(1 / 2)

突兀出現在眾人麵前的男人渾身上下陰氣森森。

緊隨其後的則是一身文士服裝打扮的許文,隻不過,如今這位山神精神抖擻,不似之前山鬼模樣,反而渾身上下寒氣逼人,甚至不比之前那幫子割去鼻子的陰差們差。

福生臉上神情降到冰點,聰慧如他大概也猜到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既然那位河神不在,而煞星殘魂恐怕已經化為養料,在這位陰帥幫助下,徹底變成山神的一部分。

事已至此,福生隻是閉目,他默默調息著體內乾涸的精氣,渾身上下逐漸開始充盈起新的力量來。

那邊,神秘男人擺了擺手,周遭一切無關人員頓時被一道漆黑鎖鏈捆住,所有人被束縛於地上,五感剝奪,一時間如同陷入噩夢中,無法掙脫。

除了那位始終低著腦袋的山神,如今敢正視他的隻有坐在地上的福生,隻是後者仍不打算過早與之發生衝突。這位比先前在喜夜王手下做事的蛇紀要強太多了,可以確認的是,和他一樣,都是貨真價實的真人境。

屏蔽完一切有可能讓他不順心的事物,這位心情才好些,他自顧自的介紹道“可能你有聽過我的名字,當然沒聽過也不要緊。我叫葉藏,民間一些人喜歡喊我另一個名號,藏鬼,我是大帥底下第五位從臣。如今冥司已經公開跳出天庭的管製,現在各處急缺像你這樣的人才。我非常誠懇的邀請你和你的朋友們,投身大帥手下,你將擁有一份不錯的回報。”

這位的介紹很顯然比蛇紀要誘人一些,隻不過,福生的回答還是和先前一樣,他笑著搖了搖頭,語氣不見一絲波瀾,他直言說“我拒絕。”

藏鬼麵色有些古怪,當然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並沒有過多的驚訝或是惱羞成怒的暴躁。在得到明確回絕之後,藏鬼仍是不放棄,他說“為什麼回答的這麼乾脆?你難道就不想想拒絕之後會有的後果嗎?誠然,我尚在人世的時候也對一些禮教規矩深信不疑,但很多年過去了,看到的東西太多太多,深知這世間的一切道理其實總結起來就兩個字——權利。”

福生沒有在意藏鬼的執著,相反,他倒是對這位苦口婆心的家夥還蠻有好感的。

在一旁踱步的藏鬼一邊揮舞著雙手,他情緒激昂道“世間的一切不公正就在於獲取權利的方式閉塞且單一,如果我們能建立起一套擁有不斷自我改善的機製,一方麵權利會不斷被移交給適合的人手裡,一方麵,這個世界上許多苦難本身就可以得到一種解決方式,而唯一的苦難則是未用有者本身不夠努力造成的。”

這,越往下聽,越覺得這位虛肚鬼王的手下怕不是個邪教頭目,福生聽的腦瓜子疼,隨即,便主動打斷道“那個,我恢複的差不多了,咱們要打就直接開始吧。”

藏鬼說到興起,一時間還沒想掐架的念頭,他轉念道“你真不再考慮考慮,我這個人最看重的就是人才了,你知道,這個世界最稀缺的就是…”

福生聽的一直擱那牙齒縫裡倒吸著涼氣,他沒好氣道“你再不打我可就走了。”

見福生確實沒加入的意思,藏鬼也不再規勸,而是雙手往後一背。這並非是他打算放任福生自由離去,恰恰相反,隨著他背身的這個動作,方圓十丈內,一切都陷入到了一種極為暗淡的空間內。

這和之前碰上蛇紀時很像。不過蛇紀這位輔官終究還是限於實力層次上的差距,雖然能做到短時間內封鎖一定區域,但全然沒有眼前這位輕鬆自如。

福生在進入這片神秘空間的一瞬間,縈繞於周身上的奇異光點一顆顆亮起,就像佩戴於身上的璀璨星辰。

接著,他渾身上下的濃白霧氣與周圍空間交織在了一起,似乎是想占據一席之地。

黑暗中,藏鬼的攻擊毫無波瀾,甚至福生都無法提前預知對方的動向。而當那擊攻擊揮來時,福生隻能借助刹那遁逃到時間外。

森白骨的攻擊雖然可以預判對方的方向,可一次隻能攻擊一處,且不確保對方有沒有其他方麵的特異。

果然,真人境之後都不簡單。

無論是那個疑似真人之上,達到傳說中的天人境界的喜夜王,還是麵前的這位虛肚鬼王座下五席的藏鬼,本身都擁有著至少兩種異常能力。

當然,福生自己也有所謂不講道理的特殊,那便是道心得悟之後領悟出來的刹那間以及與之相似的森白骨。

前者是道,後者為術,本質上有著不小的差彆。

時間哢嚓哢嚓中緩慢轉動。

在刹那間中,時間也並非是完全停止不動的,正如他所預見的那樣,時間依舊在以一種近乎停滯的速度緩慢前行著。而福生目前能做到,在施展的刹那間內停止五息左右的時間。

要知道,這五息內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思考,反應,以及做出一些應對。

高手之間,勝負就在毫厘。

時間正常流動。

毫無意外,那一擊落了空,麵前之前如同憑空消失了般,藏鬼一瞬間現出的身形也很快的將要消失,正如他名字中帶的那個藏字一樣。

然而,森白骨的劍意已經鎖定了他。

福生趕在對方身影消失前,便已經催動手中古劍,幾乎是瞬發順至。劍氣撕破衣衫,那漆黑服飾下是一具近乎腐朽的身軀。其上蛆蟲,骸骨沒了衣物遮掩儘皆暴露在了福生眼前。

而後者依舊全然不知般,隻是繼續做那掩藏身形的打算,而很多時候,森白骨的攻擊就是如此,快到敵人甚至來不及反應,便已經結束了。

如果這是麵對一位活生生的人,福生自然已經認為,比鬥毫無懸念的獲勝了。然而,就算劍刃切斷對方的身軀,割裂他的皮膚,砍斷他的骨頭,福生也不敢斷言他就一定會死,甚至就連他是否真受到了傷害都無從知曉,這便是麵對一位不清楚底細的冥司底下真人境高手的窘迫。

似乎是在福生收勢時才反應了過來。

藏鬼低下頭來,看著身上的那截斷口,那裡傷口平整,就像有人拿了片極快極鋒利的刀,切割一團柔軟麵條似的。

“時間嗎?”藏鬼眼神中若有所思,隨即在福生眼中,對方輕輕頷首,接著自己身子不自覺的感覺到一種彆扭和不協調感。

一瞬間,自己的左右眼看到的東西完全不一樣,而就在他困擾著世界怎麼突然一下子變得奇怪時,本想抬起持劍的右手,卻意外控製著左腳向後那麼一剁。

福生心中直呼不好,緊接著,自己眼睛看見一個拳頭砸來,身子卻沒有扭動,反而手腳錯位般在原地開始混亂的扭動。

那一刻,福生感覺自己的手腳器官都像是不屬於自己,它們紛紛有了自己的想法,在搶奪者身體的支配權。

這種恐懼遠超過在這個漆黑世界裡,麵對一位不知深淺的怪物還要來的恐怖。

“冷靜冷靜”福生靠著身上保命道法,硬吃下一擊後愣是屁事沒有。

這也是道士鬥法中最為無賴的一點,隻要我法術還能用,你就休想我跪下來認慫。

那位於是便撒歡了似的開始玩起了縮成一團的福生,各種陰辣狠毒不要臉的招式都能使出來。

“我能找到規律!”福生自我鼓舞著,可當他剛摸清一種控製身體的規則時,緊接著,那些奇怪的念頭又開始變幻了起來。最開始,福生隻要想著動左腳,右手就能揮出,到現在的他得費力動一動耳朵,自己的左腳才能下意識的往前挪那麼一步。

福生被打的是一點脾氣都沒有,然而對方甚至都沒下過死手。

完完全全被碾壓,甚至找不到一點還手的可能。

福生被揍得鼻青臉腫之際,他沒由來的想到有一種附身的法子似乎可以繞開意念以靈魂的方式去操控。

隻是,在對方這麼一位冥司的大人物麵前,耍這種小聰明嗎?

福生試著皺起眉頭,卻意外抬起雙手,隻不過是對著前麵空無一人的地方。

他努力用喉嚨的聲音,在不借助舌頭和嘴唇情況下,那聲音極為含糊,但好歹是發出來了。

但聽到一聲雷鳴,似有萬千閃電亮起。

而這一刻,藏鬼的身影遊走於電蛇之間,他顯得極為遊刃有餘,身上的衣服,刀傷都好似不存在似的,此方世界便是他的小小道場,一切皆由他說了算。

見對麵仍在硬撐,藏鬼也覺得玩膩了,他最後規勸道“道友一身修為實屬不易,今日若是不能為我所用,他日再見又得兵戎相見,即是如此,倒不如今日我送道友一個痛快,也當為你我這一見如故,做個添頭。”

福生臉上表情比癡傻的孩童還要離譜,他一隻眼睛成鬥雞狀,一隻眼睛向上翻起,嘴巴歪七扭八的合不攏,搞笑的是他耳朵一隻折起來一隻朝天呼哧呼哧扇著。

隻不過,依稀能從這家夥喉嚨裡聽到,他在念著一些咒語,當然,念的什麼玩意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藏鬼手中多出一把細小的彎刀,或者說那更像是一把勺子。

那件武器造型之怪異,仿佛天生就不是為了殺人,而是作為食物的調羹。

藏鬼移步至福生身後,他一隻蒼白的手抓住福生脖子,一隻手握著那調羹勺,將它湊到福生眼前,藏鬼那張還算不錯的臉龐上露出些許微笑,他慢慢解釋道“為了表示對你的肯定,我會先品嘗一口你的靈魂,當然,這過程會有那麼一絲絲痛苦,所以,我會儘量快的結束這一步,並給你一個解脫。”

啪的一聲,一隻手擰過藏鬼的手,將它硬生生折斷。

望著那斷勺被撇至一旁,藏鬼眼神裡終於是有了一絲變化,他似乎是在驚訝於麵前之人如何精確的找到肢體上的那種不協調的規律,並且做到如此精準且迅速。

剛剛的過程裡,福生將自己的神魂短暫分離又迅速附身,這期間裡,藏鬼因為過於沉浸在自己的解說中,有些忘乎所以,竟然全不在意這位尚在掙紮的對手有其他異常舉動。

不過也確實,鮮少有人能逃脫這種程度的控製,就算有,多半也不至於被逼成福生這種地步。

一個翻身,重獲身體控製權的福生將腳踩在對方胸口,借著力往後那麼一躍,身子靈活的仿佛一隻猴子。

藏鬼驚訝中卻也看出了什麼,他一邊將斷手縮回身後,再拿出來時上麵已經長出一隻全新手掌。

“竟然能想到,利用附身自己擺脫我的控製,不得不說,你的想法和你的做法一樣大膽且有趣。”藏鬼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在他看來,對手在本身靈力出於弱勢的情況下,依然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足以稱得上是可敬了。隻不過,也僅僅到此為止。

“出於尊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藏鬼手臂攤開,他身軀隱沒在黑暗中,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意識到戰鬥僅僅是剛剛開始的福生,隨口回了句“紫府道宗,張福生”。

周圍安靜了有一兩息的時間,緊接著,一股令人躁動不安的情緒開始醞釀。隨著福生那顆安靜跳動的心臟,一起活動的還有一個個漆黑世界裡的幽影。

福生隻是挑了挑眉毛,他有些無奈,怎麼這些家夥總喜歡在正式開始之前招這麼一些個浪費氣力的小東西出來。就不能痛痛快快,堂堂正正的打上一架嗎?

當然,福生這話說的也是不負責,畢竟,很少有人是以武證道,大多數能有禦敵手段就算不錯了。

現如今,對方體魄肯定是在他之下,要是還敢和他剛正麵,豈不是不知道一個死字怎麼寫。

道理福生都懂,現在他最關心的是如何突破這裡的封鎖。在沒有外界靈力補充的情況下,他很難繼續維持住開竅的狀態,更不用說頻繁使用刹那間這種神技。

當然,苦惱的並不止是福生,外界被莫名困住的顧湘君她們也是如此。

相比於吳紅英這種凡人,擁有抵抗之力的顧湘君憑借自己的天人五感,硬生生強行從混沌一片中重新尋回自我。

醒來的第一時間,他便很惡心的看到,那個先前自稱山神如今又轉投地府的家夥抱著一旁渾然沒有知覺的紅衣女子,在那碎碎念著一些過往。

當銀白的寶劍架在那虛幻飄渺的背脊上時,饒是剛剛受到了驚嚇,反應已經有些麻木的江尋還是忍不住過激道“不要!”

顧湘君渾身上下氣機猛地爆開,她身子不知何時來到了蹲坐在地上的許文背後,手中寶劍上的青峰明亮,她冷言厲色道“你若是有辦法對付那鬼物我便不殺你。”

許文小聲安撫著對麵女子,對於顧湘君的威脅,可能之前他還會有所忌憚,但如今,吞滅了兩道完全不同靈魂的他,修為已經大漲。雖說還無法比肩真人,但對付一個隻有六品左右實力的散仙還是綽綽有餘。

就在顧湘君的麵前,許文背脊上猛地伸出了一隻手來,它伸手扣住那柄試圖威脅著的寶劍,而就在顧湘君想要掙脫之際,腳下大地凹陷,似在一瞬之間自己踩進鬆軟泥流內。來不及驚呼,許文已奪了劍,轉身冷眼俯視著她。

自知實力不濟,顧湘君一時氣惱的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

許文身後,穿紅衣的江尋卻怔怔看著他,一時間瞳孔微縮,眼神裡滿是陌生和恐懼。

並未直接擊殺顧湘君的他,手掌隔著虛空,對著顧湘君那張好看的臉上輕輕一掃。地上數株野草瘋長,卻又好似有意識般,自覺的編製成繩將顧湘君的臉部包裹隻露出兩個鼻孔在外麵。

“許文?”江尋害怕極了,看著麵前陰氣森森的昔日故友,她隻覺得和自己印象中那個溫柔形象相去甚遠。

聽到心心念念之人的言語,許文笑著回頭應聲道“嚇著你了吧?彆怕,我在呢。”

他臉上溫柔恭謙,除了沒有半點血色外,幾乎和常人無異。

江尋望著他,眉頭一點點皺起,她不敢靠前,隻是小聲規勸道“你莫要害她們,方才我還受人家照拂。如今,我已出來,可以和你一起遠走。”

江尋的話語無時無刻不再觸動著許文的心弦,他當然想要和心愛女子一起,但如今,他已成了冥司中擁有實際兵權的鬼王大帥座下臣,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外逃去他鄉呢?

許文上前靠近了幾步,他溫柔道“不用,我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他環視了一圈,看見家鄉這熟悉的美景,心中頓生豪意,他灑然道“大帥已經許諾,將這雙河鎮賜予我,如今冥府即將洞開,尋兒,我們可以永生永世的在一起了。”

許文的眼中滿是熱忱,他看著不遠處的晴朗日空下,倒塌房屋旁那些因為喪失家園死去親人而乾嚎的痛苦身影,並由衷的為此感到愉悅。

作為人的他,這一世在經曆了家道中落,科舉失利,父親病故等一係列打擊下,最終連心愛女子都未能保全,他想不明白,這樣無能且懦弱的人生又有何意義?

在得知江尋即將嫁人的消息後,在內心掙紮了許久,最終,他還是放棄了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的學業,毅然決然的孤身返回家鄉。

路途上,天色昏暗,車夫前些日子跑的時間乏了,近來也沒休息好遂精神並不很集中。恰好山路上昨夜下了小雨,道路濕滑,於攔腰轉折處,車輛不幸跌如深穀,許文隨車夫一起雙雙殞命。

他跌亡的幾日內,靈魂一隻飄蕩始終找不到出山的道,一路上遇到了許多形形色色的奇怪生物,但它們都好似認得自己。

在引領下,他回到了山中已經廢棄多時的神廟,見到了自己的雕像,那一刻,許文如大夢初醒般,記起了全部的往事。

他叫文枕,是前秦時期山中一怪鳥,修煉多年終於在一次升仙大會上,被相中冊封為此處山神。而居住在這裡的另一位,是掌管水域的河流之主,其本尊為一條金背藍鱗的大魚,亦被稱作河神。

就在他猶豫著是墜入紅塵還是繼續維持著做一名山中孤鬼時,有個來此巡邏的陰兵發現了他。

之後便是藏鬼大人與他暗通曲款,並借此將雙河鎮內另一位地仙引出,來了個一石二鳥。隻不過,原本計劃順利進行,誰料途中冒出福生這麼幾號人物。當然,藏鬼大人本身實力高強,許文知道,隻要拖到大人親至那麼一切也就塵埃落定。

想到這兒,許文的臉上更是喜不自勝,他或許再不是之前那個能為生靈放棄自我性命的山神文枕了,如今的他,其實更應該被視作擁有了仙家身份,但本質上還是凡人的許文。

“有沒有人告訴你”隨著嚓的一聲,無數草石迸濺飛出,那原本應該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的顧湘君,此時手中劍花翻飛舞出數道殘影。

許文心中一緊,他身子下意識的要往前飄去,餘光卻瞥見身後追來的乃是一道紫色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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