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理睬他的喊話,其餘人見老大被擒,也紛紛跑了,有被抓的也分彆被看押在其他地方。
現在,是鏢頭和商隊在分析怎麼處理後續事情的時候了。
巴衛徑直走到棺材這邊,他埋下腦袋,似在祈禱,但輕微的聲音透過棺木傳到我的耳邊,他說“有三個逃了出去,還有兩個藏在暗處。”
“讓大鯉去處理逃出去的那幾個,剩下兩個讓他們自己去找。嘿,不過說起來,你開頭那一下子下手還挺狠的。”
我其實偶爾也會拿這古板的家夥開開涮,不過剛才混亂開始的時候我還真擔心這家夥下手太重直接給人腦袋開瓢,到時候難免被人忌憚。
巴衛聞言隻是嗯了一聲,他似乎是做完了祈禱,身子利落的起來,順著原路晃蕩回了之前的地方。
我知道,巴衛對這個時代,對人的世界是沒有歸屬感的,當然,我也曾和他談論過關於孤獨之類的話題。
他說,“我們從誕生之初便是要背負起某樣事物,無論是族群還是個人,沒有目的的活著是不幸的,而有了信仰,有了方向,那麼孤獨便也不再重要。”
對於巴衛的回答,我想到的是一句老話,“朝聞道,夕死可矣。”
巴衛的信仰就是他的道,母河指引著他前行的方向,而為此,他跟隨我,發自內心的想要更幫得上我的忙,這樣的情感是我生平第一次遇見。
我不清楚他對我是出於信仰的忠誠更多還是接觸過後發自內心的想要幫助我,至少,我明白,我看待他更多的像是一個朋友。
是的,我總能在他身上看到我過往接觸過的一些人的影子,又或者說,本質上他們其實都很相似。
以前的一個老學究對我說過,一個人和周圍相處的一切都是具有某種相似性的,類似道家陰陽裡的和合。
壞人們喜歡聚集在一起,那是他們臭味相投,好人們也會喜歡聚集到一起,那是天性使然。
所以…
我躺在棺材裡,腦海中想著的是福生,是方知有他們,一張張熟悉的麵孔。
“我大概很難成為一個壞人吧。”
車隊進行短暫的修整後,重新踏上了行程。
…
在山穀中,一條蜿蜒的溪流旁,一個戴著草色羽冠的阿婆神經兮兮的在溪水旁來歸轉悠。
老人家看麵相已經很老很老了,但很多窮苦麵相的人,實際年齡可能不是很大。
當阿婆轉滿第十圈的時候,突的水裡跳出一隻大蛤蟆,噗通一聲,像被人拿大石頭砸了下水。
阿婆其實也被嚇了一跳,她嘴上念的沒停,在看清那蛤蟆的臉時,老人家手舞足蹈的蹲下身子,她嘴裡依舊嘰裡呱啦的喃喃自語著。
蛤蟆肚子鼓脹,在老人蹲下身子後,嘴巴突的張大,而後腹部猛地一鼓一縮,隨即一張團成團的毛球被它吐了出來。
做完這一切,蛤蟆也跳回了小溪裡,了無蹤影。
看著地上那團臟兮兮的毛球,阿婆嘴裡難得清醒的說出些類似“恭候”的話語,她伸手把那毛球撿起,將上麵一些粘稠的液體摘開,將那毛球在手掌中剝開,最終成了一張攤開的獸皮。
阿婆看了眼上麵寫的字,眼神炙熱,她將額頭貼在獸皮上,嘴裡又開始了念叨。
…
距離土匪劫道已經過去了七八個時辰。
天色黯淡,大地歸於安靜。
按照預定路線,半個時辰前,就應該要趕到那個停靠點,但派去的人找了很久也都發現那地方,而有經驗的車夫則表示之前山路的一截崩塌,咱們繞路可能走錯了方向。
經過幾位領導的商量,最終決定,在野外露宿一宿,明日前往寨子再好好修整。
因為是臨時改變的行程,所以,夜晚的安全人員增添了一倍,鏢頭和那老頭分彆守前後半夜,道士提前布好戒備,蹲在正中小憩。
巴衛也被輪班,他負責的是前半夜,也算是比較照顧他這麼個外來人了。
之前緝拿的土匪已經秘密處理掉了,在道上這種現象其實也很正常,總不能放回去平白多一個仇家。況且,此番也是這謝老鬼找事在先,鏢局此舉要是傳揚出去怕不是生意越發興隆。
所有人在入夜前夕都努力保持著正常,而隻有我和巴衛是深刻感受到了那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
於是,我把巴衛叫來,小聲吩咐道“製造一場暴雨,我們抓緊時間開溜。”
巴衛看了眼外麵,他小聲回複道“可是,我沒有對應的力量。”
艸,這倒是我忘了。我隻想著,巴衛是水之靈,天生應該會比較近水,但忘記了,風雨和水並不相等,這需要類似的權柄。
斟酌了下,我對他道“讓大鯉來配合你,它是蛟龍,能喚來風雨。”
巴衛點頭稱是,隨即,我們開始了準備。
入夜前夕,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進行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