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太陰_奇物異誌_思兔閱讀 

降太陰(2 / 2)

在他們心裡,隻有兩種人不會被他們的秘首怪罪,一種是能決定更多人生死的至高者,一種則是無關大局的凡夫棄子。而他們之所以能被秘首大人選中,也恰恰是因為他們有著其他人所沒有的重要才能。

身子抖動的愈發劇烈,烏鵲將頭埋到地底,他顫聲道“請大人降罪!”

從始至終,一直都語氣溫和的男人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揾怒,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起來吧。”

對著身後丟下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後,男人邁步踏過門檻進入這間久不住人的屋子。

隨著他靠近,屋子內外所有的黴菌草葉都齊刷刷的枯萎,好像一瞬間來到了風雪交替之地。

屋子裡落滿了灰塵,裡麵桌椅都被推倒,當年那場掃蕩很顯然將這裡的一切神性都破除乾淨。男人忘了眼屋子中央的那堆已經熄滅許久的篝火,顯然,這些年來,這裡有人還短暫停留過。

無視掉那些充滿生活氣息的事物,男人徑直走到那具已經被砸毀一半的神像,雕刻這具身體的匠人不知已經曆了幾個輪回,當初為他描彩的少女,那些充斥著歡快氣息的孩子們依次從這座神像旁經過。

回憶著往事,男人麵上覆蓋著的冰雪似乎消融了一點,繼而他伸出右手,以掌心對著那具殘破的泥塑,唇齒輕叩,於嘴巴裡發出嗡的一聲。

隨即神像上一圈淡藍色的漣漪浮起,就像水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掠過周圍的一切建築殘骸,向著四麵八方快速蕩去。

“八百年前,我還是一隻養在深閣中供人把玩的家禽,一天,一位少女錯手打開籠子還我自由。作為回報,我送了她一場旁人難以觸及的姻緣,我隨她一起來到這片土壤,見證了她和她的王以及後代綿延。可人類的心總是不安分的,不滿足於一時的榮華富貴,那幫蠢貨竟然想著造反。嗬嗬,我還是出手幫他們留了一些子嗣,就在這大山外麵。其實,按照道理,該還的恩我也已經早就還夠了,或許是對那位少女的偏好吧,如今,庇佑他們數百載,也到了該討債的時候。”

眾人聽著這位大人的自言自語,卻沒人敢答話。

隨著那一圈圈波紋蕩漾開來,周圍的風忽然變的淒厲,就好似一場原本不屬於這個地方的風暴,正在彙聚。

離著這座峽穀上百裡遠的偏僻鄉下,幾乎是同一時間,屋子外麵的福生與屋子裡的爾丹青同時望了過去。

一位,陰神降世了!

雖說,這樣的結果並不算出人意料,但福生還是難免有些咋舌,雖然不清楚緣由,但要想請下一位不輸天上金仙的陰神,代價可不比讓十數位陰帥下凡低多少。

地府這是打算動真章了。

幾乎是在這一連串的念頭出來沒多久,屋裡的爾丹青便火急火燎的衝出來,雖然是用著張三的皮囊,但老人眼裡的那份驚恐可半點做不得假。

沒和他廢話,福生從懷中掏出那份地獄百景圖的末卷甩給他後,隻沉聲說道“以後,桃生的功課就隻能拜托你了。”

雖然已經有所猜測,但此時終於得到驗證的老人,眼皮還是狠狠的跳了一下。

“你早就想好了,謀劃這一局將所有人都引來,以自己為餌,拖到那位陰神趕來殺你的時候?”

福生不置可否的回道“如果不知道去哪,往東南方向走,那裡有我的一些朋友。等到了之後,桃生會告訴你接下來該去哪。”

福生將手中那削的差不多的木劍在空中輕輕揮了幾下,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收集桃木槐木,就是為了這最後一戰準備的更多。

有關道教的本事,在他入魔之後已經不能用了,道術依靠的乃是天地陰陽之氣,而他一身血汙,手上沾滿了因果,莫說天地陰陽,他如今恐怕隻剩下殺意和暴虐**。

無數人的血澆灌在他的手中,早已接受自己命運的他,如今能做的也不過是為了終止這場不義戰而做出最後的犧牲。

以一位地府陰神的隕落作為這場收官戰的揭幕,在王朝西北部戰事平定下來之後,位於西側的地府也已經無路可走。

至於,天上那位大人還是黑蓮教派的計劃,福生想來也覺得自己恐怕擔不起這份責任。

“瘋子”一旁的爾丹青低罵了一聲,感受著握在他手中的那份卷軸上的溫度,在那已經默默起身,並步伐堅定的年輕人身上,老人似乎看到了過往的一些摯友們的影子。

他手中的卷軸被他捏緊,同時間,黑白青三色從他手中冒出。福生腳步頓了頓,繼而坦然接受了那來自身後之人的饋贈。

做完這一切的老人隻是喘著粗氣,他額頭上意外冒出了些冷汗,罵罵咧咧道“小輩,爺爺這至多隻能維持你一個時辰,再多的隻能自求多福了。”

背對著老人的張福生感受著身體裡這股突然湧現的龐大力量,得虧他不是**凡胎,魔人的體質有多強悍他是明白的,當初能依靠魔化硬扛那位鬼王大帥半柱香左右的迅猛攻勢。而後,吸收了來自黑蓮提供的那滴特殊血液,似乎從根源上改變了他的身體構造,再加上補進去的那三萬多具士兵們的血肉。

與一般修士修行功法所不同,魔人的修行路線便是殺戮,隻要殺的夠多殺的夠強,不僅能毫無殘留的吞噬乾淨對方身體裡的能量還能用來化為自己的力量。而達到一定程度後,血肉會不受控製的自我崩解,從而形成一個個帶有不同情緒的分身。

這些分身與本體之間幾乎構造相同,就像分娩出去的一個單獨的個體,但本身又和本體有著某種斬不斷的聯係。

所以,福生總能感受到那具已經泯滅在天雷下的屍骸,自己與他之間斷開的那層空虛。

不止一次,福生哪怕是在最糟糕的境遇裡,也總是能感受到那個被世人稱作怪物的家夥,拚了命的想要救自己。在一次次雨幕中,在那些漆黑的淤泥下,滿載惡意的自己,總是蹲在汙水中將自己向著上方托舉。

他不明白總有人想要殺死自己,也不明白總有人奮不顧身的隻為擁抱自己。

呼!

深吸一口氣,福生的臉上手上一塊塊暗紅色的晶塊開始凝結,他的胸膛高高伏起又迅猛跌下,就好像正有一杆鐵錘在在他內部一下一下的敲擊著。

周圍的空氣開始迎來躁動,站在不遠處的爾丹青還是出聲提醒道“不再看一下孩子嗎?”

已經走出去百步遠的福生似乎沒聽見似的,他背後背著的那一捆木劍身上紛紛染上了一層血色,而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遠處小屋,門口傳來孩子的一句哭喊。

“師傅!”

福生回了下頭,他那張已經被肉塊所扭曲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窘迫和驚慌。

而就在他起身離開的同時,那個向著他這裡一瘸一拐奔跑著的孩子,嘴裡哭著喊道“桃生,桃生也要跟著一起…師傅!師傅!”

那哭喊聲越來越小,周圍的風呼嘯著鑽入一個人的耳中,幫他堵上那顆不舍且悸動的心。

遙遠的天邊,同樣一抹飛馳而來的流星,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極速,向著這邊掠去。

那顆流星蒼白而又蔚藍,它所經過的每一處天際都凍上了一層霜寒。

大霧正從天彌漫。

默默數著接觸著的時間,福生軀體已經被異物填滿,與其說他是一個被暗紅色晶塊覆蓋著的魔人,倒不如說他已經徹底淪為一頭不知該如何命名的怪物。

暗紅色的肉山上,無數凝聚之後的晶塊相互擠壓繼而又覆上一層新的肉塊,不斷往複下,那山巒越聚越大,足有十數丈。

隨著那兩個宿命般的點碰撞在一起時,幾乎整個河東道都亮了。

那一聲貫徹天際的巨大轟鳴,就好像一整座城的炮彈傾泄,而發生的地點選在了空中。

站在風霜滿地的神廟內,那頭戴紗帽的男人眼睛眯起,他眺望向遠方,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心情不錯。

幾位地府陰差所在的神廟外,樹木大片枯死,附近一片死寂,無論是樹上的鳥雀還是地上的蟲豸亦或是躲在洞裡的野獸,方圓百裡幾乎生靈塗炭。

而這僅僅隻是作為讓那位大人降臨的祭品。

陰神降世,百裡大寒。

最後忘了眼那天空上拉長的霜凍長階,男人輕了輕嗓子,周圍那些藏身暗處的陰差們於此刻彙聚。哪怕是知道有這種偉力,但親眼所見還是不免感覺到震顫。

“太陰尊上已經去取張福生的頭顱,我等必要為尊上掃清周圍嫌隙,莫要讓那幫長猿,掃了尊上的興。”

回應這句話的是周圍同聲同調的一句“遵命”

今晚,並非隻是人類的獵場,地府籌集了數載的計劃也將正式拉開序幕。(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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