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溝書畫家!
哈雷繞了大半個小荷山,鐘嶽從車上下來,這顧秦的車技,絕對跟開三蹦子的毛狗有得一拚。
鐘嶽幫顧秦拿著花架,兩人從一條山道上拾級而上,等到了半山腰,從上邊望下去,在視線極限的地方,依稀可見遠處城市的輪廓。
“鐘嶽,你哪來的錢?”
“你猜。”
顧秦打開畫板,看著鐘嶽就帶了塊毛氈,便笑道“傻了吧你,這裡又沒桌子,你帶個毛氈,鋪哪裡?”
看過金農臨海觀崖的淡然,鐘嶽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將毛邊紙放在了毛氈紙上,眺望滿山綠意,耳畔傳來遠近不一的鳥啼聲。
鐘嶽深吸一口氣,筆跟墨都未拿出來,而是像老僧入定一般,盤坐在了巨石之上,想象著麵前就是萬丈懸崖。
顧秦架好了畫板,瞥了眼坐在石頭上的鐘嶽,扯了扯嘴角,這貨真的是……古代人吧……沒手機就算了,這坐姿,不裝逼能死嗎?
山間空氣清新,上雲之日,雖晴空萬裡,但沒有那絲燥熱,鐘嶽整個人都感覺是在風中飄浮著。他已經進入了係統,想要通過這層意境,再來觀看金農臨摹書法。
之前進入係統精修,都是在家中,或許換個地方,能有所領悟呢。
這回的場景,又換了,換成了一個讓他很困惑的場景。
我這是在係統中,還是在現實世界?
“鐘小友,今日狀態很好啊。”
鐘嶽一愣,四下一望,卻沒有發現任何人。他明白過來,這應該是在係統之中,因為顧秦不見了。那麼,金農又在哪兒呢?
“鐘小友不必找了,老朽在你心裡。”
“……”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曖昧呢?
“今天,執筆的是你。”
鐘嶽低頭,看到那張隨風飄動的宣紙,下邊連毛氈都沒有,筆隨意地放在一灘墨水上,仿佛隨時都會被垂落。
“冬心先生,石麵凹凸不平,如何書寫?”
“哪有真正的平坦?即便紙放平了,你能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嗎?”
鐘嶽閉目,依舊未動筆。
暖風拂過,五月草長鶯飛。顧秦從袋子裡那一頂草帽戴在頭上,拿著鉛筆勾勒著底圖。見到鐘嶽一動不動,也是一陣無語,這人,說好采風,結果自己在石頭上打盹?也好,免費模特,不花錢還這麼敬業的。
鐘嶽在係統之中靜坐了片刻,將筆刷拿起來,開始動筆揮墨。
巨石凹凸不平,加上還有因風吹得飄飄欲動的宣紙,讓鐘嶽的心亂了。
心一亂,字也就亂了。
“看好。”
鐘嶽一刹那,仿佛自己的手不受操控一般,開始在原先那一筆的基礎上,開始緩緩地動起來。一般看帖,從來沒有從這樣一個角度,讓鐘嶽看得更加細致了。
“書法,從來都是隨心而書,隨意而為,太過刻意,那就假了。”
吾心即吾筆,紙上的五個字歪歪扭扭。
一陣風吹過,紙飄然而落,巨石之上的幾個字,滲透其上,顯得古樸有力。
“總會留下什麼痕跡的,那你又何必在意紙上留下了什麼呢?”
“石上的字,日曬雨淋會消失,但是白紙黑字,可長存。”
金農的聲音再次響起,“長存,又是多久?你是為書而書,還是為心而書?鐘嶽,言儘於此,吾歸矣。”
場景變得一片漆黑。又回到當初那條漫漫長道。
鐘嶽退出係統,起身伸了個懶腰。
“你這采風真是愜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