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煩意亂之時,身旁卻已經傳來了平穩的鼾聲。
他怎麼睡得這麼快?
有些事情最怕的就是出現對比,江河的倒頭就睡,反而讓睡不著的顧青山更感煩躁了。
“呼……呼……”
興許是太累了,江河的鼾聲竟也出奇地明顯起來。
這無疑是擾亂顧青山心弦的又一加強針。
“好煩啊……”
顧青山很想輾轉反側一下,但渾身的傷勢又提醒她不能這麼做。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實在睡不著的她,隻能再次睜開眼睛。
她本就是向左側著身子躺下的,而今一睜眼,便正好看見了闔眼入眠的江河。
她愣了愣。
“也沒有……想象中的難看嘛……”
她喃喃道。
半邊臉都浮現膿包的江河,無論無何都稱不上英俊。
但此時的他平躺在床榻上,卻恰好把那未曾潰爛的右半邊臉展現給了顧青山。
饒是顧青山如何不以貌取人,在見到江河的第一眼也難免給予對方‘醜陋’的第一印象。
而今隻看半邊臉,她卻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看法。
雖稱不上驚為天人,但至少能稱得上一句清秀。
至少比原本的樣貌看上去好多了。
“這是他曾經的樣子麼……”
顧青山在心裡思索著。
倒也不是因為見到清秀的麵龐,而對江河起了什麼心思。
她隻是忽然有些好奇,江河究竟是經曆了怎樣的過去,才使得自己的臉龐成了當下這個樣子。
進而又聯想到,江河是一個怎樣的人。
頗有智慧,口無遮攔,但也還算有趣。
這是她對江河當下的印象。
不得不說,江河口中的‘女權’,在她看來是十分認可的。
顧青山從來不想擁有什麼作為女性的特權,她隻是希望他人看待自己,能像是在看待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不是因為她是個女子,就粗略地圈定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他雖然有些花花腸子,但也挺尊重自己。
顧青山本能地認為,這似乎有些矛盾,但她一時又說不清這究竟矛盾在什麼地方。
“而且……小心他的師父……”
這是江河昨夜給予自己的提示。
回想著今日清晨時分,那慈眉善目的老道人前來看望自己,顧青山隻覺得脊背有些發寒。
江河不提醒還好,興許她壓根也不會覺得那老道心懷不軌。
可已然有過提醒後,再看那老道人和煦的笑容,聽著對方看似關心的話語,卻隻覺得愈發瘮人。
而且,那老道人,好像真的有將自己一直困在這裡的意思……
“他為什麼要我小心他師父……他與他師父,難道不是一路人嗎?”
顧青山感到有些迷茫。
但她肩上尚還肩負著使命,絕對不能在這詭異的道觀中一直待下去。
“還是該提前想想,要如何脫身才是……”
命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沒道理坐以待斃。
她絕不會讓自己的命運,落在彆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