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救助國公之女一事之後再提也可,今日來的都是些有名有姓的仙師,還望陛下莫要因為這繁瑣小事,而叨擾了諸位前輩的心。”
魚玄機本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卻霎時被江河所點醒。
太過得意忘形,以至於忽視了其它修士的感受,當真是莫大過錯!
沒想到,這江河出身非凡不說,竟還舍得‘屈尊’,為自己一介凡人找台階下,登時投過去感激的眼神,便道
“是了、是了,是朕失態了。”
他哈哈一笑,轉而向諸位修士深深鞠躬,
“江仙師救下國之重臣,朕早有耳聞,如今竟是有些失態了,怠慢了諸位仙師,還望諸位不要見怪。”
尋常來講,一國人皇,怎可能向他人鞠躬。
魚玄機這麼做,便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架子放的很低。
在大多數人心裡,皇帝亦是那至高無上的存在。
茅野望一眾,見到魚玄機竟親自彎身,當時便覺心中虛榮被兀自填滿,也便沒有如何發作,隻笑著擺手說著“無妨”。
唯有薛正陽與崔蘭香,仍在注視著稍稍放鬆的江河。
江河感到身上的視線消去大半,不免鬆了一口氣。
若是修為高深也就罷了。
自己這人三境的修為,哪有什麼資格與那薛正陽,甚至是茅野望之流爭輝。
太過顯眼,反而遭人嫉恨,招來平白無故的麻煩。
魚玄機輕咳兩聲,暫且放下對江河的重視,隻又緩緩走至一眾人的身前,道
“諸位仙師,想必今日前來一會,皆是為了我鯉國國師之位。”
一眾人緘默不言,但他們的心思早便昭然若揭。
“國師之位,自是有能者居之,這無可厚非。但何為‘有能’,亦有著諸多不同的標準。”
魚玄機歎了口氣,場麵話首先要做足,
“今日來我鯉國的仙師,想必各個身懷絕技,亦是在各道之中浸淫多年的能人異士。朕雖對修仙一道一知半解,卻也曾聽聞修仙之人,可搬山鎮嶽,亦可開天平海。
我鯉國乃一彈丸之國,能引來各位仙師來鯉國一觀,已是莫大的慶幸,本不該多提什麼要求。
奈何我鯉國北方,有一小國名‘蠻’,那裡的蠻人修習蟲蠱,吞食血肉,蟲蠱所到之處白骨縱橫,讓我邊關大軍苦不堪言。
故而我鯉國此番招選國師,便是為了教化子民,培養出能與鯉國蟲蠻有一戰之力的修仙者,維護我鯉國太平。
先前亦有不少仙師,欲要在我鯉國定居,卻因看到了邊關蠱蟲釀成的慘劇後爭相離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朕勢必要在選出國師之前,為諸位仙師說明情況。
朕雖明白,諸位仙師都有過人之能,但為解燃眉之急,選擇國師的標準,定然不能隻看個人的本事,還當要看能否做到教化子民,挽我鯉國於危亡之際。
故而沒能被選上的仙師,莫要氣餒。這並不代表仙師能力弱於他人,隻是相比之下,成為國師的那位仙師,會更合適一些。”
魚玄機這話,說的還算有水平。
對於凡俗小國而言,任何一個修仙者,都是他不便去惹惱的對象。
把話說明白了,也給那些沒被選上的人一些台階下,至少表麵上大家也都相安無事。
江河站在一眾修士身後,看不清他們的神色變化,但想來他們也樂於接受這番說辭。
而那茅野望卻是激動了。
對啊!
此番是招收國師,而並非擂台之爭!
國師要做的,不就是教化子民,指導修仙麼?
這可是他的長項啊!
他是實實在在,培養出一個人四境弟子的!
那萬仙山的前輩,雖說修為境界遠超自己,但未必有自己懂得因材施教。
他未必沒有當選國師的機會!
魚玄機見眾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便按照事先所準備好的言辭,繼續說下去
“既是要教化子民,總歸是要了解一下,諸位仙師所鑽研的方向。能否請諸位仙師自薦一番,好讓朕心中有個參照?”
茅野望深知,這是把握國師之位的絕佳時機。
為了吸引魚玄機的注意,求成心切的他,此時也顧不得什麼謙讓前輩,率先開口
“陛下,貧道乃茅野廬——”
可他還未說上兩句,一聲平和的嗓音,霎時止住了他還未展開的話頭。
“不必了。”
一直靜默的薛正陽,兀自開口。
他的語氣十分柔和,便似春風扶岸,又顛簸起了幾圈淺淺的漣漪
“我事先了解過鯉國的境況,於萬仙山的藏經裡,挑選了一部最適合鯉國子民的功法,並加以研習。在趕赴錦京的路上,已將其琢磨通透。
陛下不必再浪費時間,從我們之中挑選什麼最合適的人選。
因為沒有人,會比我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