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個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劍門關中,薛正陽便站在那隘口的長城之上,遙遙望著夜色下那明豔的赤紅。
那一片火海已蓋過了夜下的繁星,好似將那頭頂的黑幕點燃,燒地一陣通紅。
“我明白了,那你多加小心。”
他似是在與什麼人對話,隻待話音一落後,那手中的金烏便悠然縮回了他的衣襟。
薛正陽有些不自覺地撫上那覆上雪白的鬢角,平靜的眼眸唯有眼前的火海,讓人瞧不出他內心真正所想。
而那火海正中的焦黑通路中,似是已然傳來急行的馬蹄聲,它們此起彼伏,沒有規律,從而顯得略有急躁。
但那聲響便如去時一般轟轟烈烈,想來此去往返之間,並未損失多少人馬。
而縱馬穿行在兩道火牆之中,領隊奔襲在最前頭的離震玉,也遠遠看見了站在城牆之上,一襲白衣任風吹拂的薛正陽。
他們沒能帶著金國公回來,甚至還被蠻兵羞辱嘲笑,內心的屈辱使得他不敢與薛正陽對視太久,唯有低下頭顱隱忍不發,帶領著身後的騎兵一同踏入到劍門關中。
在回到劍門關的第一時間,他便上了長城,孤身一人找到了等候他多時的薛正陽。
他羞愧道
“抱歉,薛國師。我們……沒能把義父帶回來,讓所有人失望了。”
即使是顧海念及將士性命,執意讓他們撤退。
但這反而讓離震玉覺得,是自己太過無能。
明明薛國師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找上自己,派遣自己帶兵去營救已經逃出蠻營的義父。
他分明是信任著自己擁有這個能力。
便如與他一同奔行的戰友一般。
可他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也辜負了自己的信任。
但薛正陽卻搖了搖頭,很是平和地說道
“你們前去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已經知曉。倘若真要怪,便怪我不能再行輕易地出手吧。”
離震玉連忙搖頭
“不,並非如此。是我太過無能,倘若我能強上一些,倘若我能更快一些……或許我們已經將義父帶了回來。”
“蠻國留下顧統領並非沒有原因。既是強行留下,而非取之性命,無疑是在說明他們對顧統領另有所圖。顧統領現下應當沒有生命之憂,這點你大可放心。”
這對於離震玉而言,幾乎算是僅有的好消息。
離震玉也明白,事已至此,無論再怎麼自責也無法挽回如今的結果,一切也便隻能往好處去想。
他掙紮了片刻,隻道
“我明白了,多謝薛國師。”
“我既是鯉國國師,這一切便都是我分內之事,不必言謝。”
“哪怕如此,我也理應感謝您。”
離震玉也有些執拗地搖了搖頭,
“於公,義父是我大鯉軍帥,而我是鯉軍副將。於私,我更自幼為義父所養,感情深重。
也許在您看來,冒險派人去蠻營搜尋義父蹤跡,是分內之事。
但您有再多地考慮,也都是您的事情。無論您是出於什麼目的,都是在為我們破陣軍、為我義父著想,於公於私,我都應鄭重地感謝您才是。”
薛正陽聽罷,心中頗為複雜。
半晌,他緩緩歎了口氣,隻道
“離將軍,倘若你真要感激,那你應當感激的對象並不是我。
坦白來講,雖說蠻國國師因我之心火而遭受重創,但縱使如此,我也並不認為隻身奔赴敵營算得上一個明智之舉,也更不可能派人去往蠻營送死。”
離震玉怔了怔,不免抬頭直視起薛正陽的目光
“薛國師的意思是,那位前輩並不是您派去的?”
“不錯。”
薛正陽沒有冒名領功的想法,隻如實道,
“是他聽我說蠻營似有鯉國俘虜的蹤跡,便執意隻身奔赴過去打聽消息的。我有意勸他放棄,但最終卻被他回絕了。”
“這……”
離震玉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非親非故,那位前輩為何要執意以身涉險?”
還記得先前領兵從火海之中衝出的時候,自己是親眼看著那位前輩,以一己之力阻擋了諸多要砸向他們人群的各類術法。
若非有他的舍身相助,他們這數百鐵騎,絕不可能就那麼輕鬆的衝散巫人的部隊,救下他們的一眾同僚。
而這個問題,薛正陽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作答。
又是沉思片刻,在左思右想之間,不由喃喃自語起來
“或許……他與顧統領,也未必是非親非故?”
這話被離震玉聽了個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