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多多套了玄侄孫女的身份,本是想混個林姐姐或者師姐的稱呼。
結果她家徒弟慫的狠,見到這張臉,管她是誰,先安排了個二師尊的身份,這讓林多多這個應劫身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承認身份是不可能承認的,被發現再多破綻,隻要死不承認,雲長生又能奈她如何。
而想混個師姐或者林姐姐的身份的原因,本是想讓倆人身份平等,這樣雲長生的性子能放開一點,她也能更好的看清,為何會放不下。
好在如今這個目的也算是勉強達到了,在林多多麵前,雲長生不似在林夕本體麵前那樣拘謹。
林多多也如願以償的看到了以前不曾看到,或者是當初已經看到了,但由於沉迷修煉,從而忽略的細節。
原來這個叫做雲長生的人,已經不知不覺融入了她的生活,且已經融入了如此久。
“你這是什麼?”
“口罩。”
雲長生悶悶的說道,將扒拉他口罩的纖手撇開,繼續修煉。
“遮這麼嚴實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林多多眯了眯眼。
溫泉裡那個吻是斬出應劫身時,被本體裡的情劫乾擾,所以附帶上了一絲執念。
親過了,且光明正大的說了句“吻我”之後,這絲執念已經消散。
此時的林多多已經完完全全的不受情劫影響,再回看這件事,沒有不喜,隻覺得好笑。
風雪忽然吹進了山洞,雲長生換了個坐姿,將風雪擋住。
“我又不怕冷。”林多多看著洞外的風雪,紛飛的雪是她喜歡的景色。
“習慣了。”
“習慣?這有什麼好習慣的。”
“師尊每次講道時總是太過投入忘我,道袍經常被吹得很亂,而她又很不喜歡我看到她裸露的身體。”
“所以你就每次把風給擋住?”
“嗯。”
“要是外麵的開闊之地,四麵八方都是風呢?”
“四季山上師尊經常講道盤坐的地方,我都布下了結界,風吹不進去。”
“……有嗎?”林多多撓了撓頭,有點記不清了。
不過這混小子還真是有心了。
坐在對麵的雲長生起身,在架子上尋找著能夠鍛煉心境的功法。
既然決定了要把林多多當師尊對待,那林多多問,他就答。
這些東西又不是什麼機密。
“那你現在還喜歡看你師尊的身體嗎?”林多多仰起絕美清麗的臉,有些好奇的問道。
“少年慕艾。”
“你的意思是,還是喜歡看嘍。”
“喜歡。”
雲長生很坦然的轉過身,目光落向林多多。
林多多身上不是那件寬大的道袍,而是一條淡粉色的長裙。
動靜之間會露出大塊白皙的肌膚,光滑如綢緞。
“二師尊與師尊長的很像,也很好看。”雲長生稱讚道,然後又將目光收回。
“很不錯。”林多多看著自己一手完成的傑作,也很滿意。
雲長生剛才的目光中有欣賞,但沒有六年前抓向她腳踝時,那道貪婪的欲念。
這讓她很滿意。
男女對對方的身體產生生理反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修仙者或者是仙人,這種欲望也會存在。
但與凡人不同的是,修仙者需要自由的掌控這種欲望,否則會為人所趁。
幾萬年前有個無敵天下的蓋世老魔,就是因為掌控不了這部分欲望,鬥法時被一個貌美女子分心,最後身死道消。
其實這個老魔就算沒在鬥法時死掉,最後也會被飛升時的心魔劫劈死。
心魔隻要演化出完全符合老魔xp的女子,那老魔就扛不住了……
這是屬於心境上的破綻,對於修仙者來說,這也是很大的破綻。
“二師尊,午間用膳嗎?”雲長生再次坐到了林多多對麵。
“叫我林姐姐或者林師姐。”林多多將手裡玉簡中的文字投射了出去,這是雲長生寫的話本。
上麵二貨那兩個字被林多多重點標注。
“我看了你寫的書,二這個字好像是罵人的意思。”
“二師尊怎麼知道這是我寫的書?”
“我十多年前上山時,可沒有這種打發時間的玉簡,還有,再叫我二師尊,小心挨揍。”
“……好吧,那叫你師尊吧。”
“……”
得,繞了一圈又給繞回來了。
“隨你了。”林多多放棄糾正。
反正斬出應劫身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擺脫情劫的影響,保持意識清醒。
稱呼之類的隻是小節,隨他去了。
“師尊,午間用膳嗎?”雲長生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你好像很喜歡口腹之欲。”林多多黛眉微撇,語氣帶著責問。
身為師尊,總是習慣性的想要拔除不利於徒弟修行的荊棘。
“我其實對吃無所謂,隻是師尊出關時偶爾會用膳,今日您在這,所以我就順口問了句。”雲長生解釋道。
林多多沒回答吃不吃,他也就沒有起身做飯,繼續翻閱修煉典籍。
這次翻閱的是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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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林多多的意思,他這段時間就該要下山處理俗事了,所以準備練些保命的遁法。
不管林多多是不是林夕假扮的,能在四季山暢通無阻,那這個人就不可能害他。
從林多多嘴裡說出來的消息,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那就用膳吧。”林多多將雲長生寫的話本扔回了架子上。
“好的,師尊等我一會兒。”
雲長生答應一聲,起身離開了小半個時辰。
回來時手裡拿著個托盤。
煎魚、炒青菜、魚頭湯,還有一壺酒。
林多多動筷嘗了嘗,自家徒兒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合口味。
倆人將飯菜消滅乾淨,雲長生收回碗筷,然後說了句“師尊和另一個師尊的口味很像。”
林多多……
死不承認就好!
“可能是遺傳了祖爺爺的口味,剛好祖爺爺的口味又和祖奶奶的口味相同。”
“……哦。”雲長生撇了撇嘴,這是他此生聽到的最離譜的解釋!
他丟了個清塵術將碗筷洗乾淨,把洗淨的碗筷收回儲物戒指,然後準備繼續修煉。
順手把口罩又給戴上了。
“你怎麼知道我挺滿意這些飯菜的。”
“猜的,另一個師尊以前每次都會剩飯,我一點點調整口味,後來就沒剩過了。”
雲長生說到這,翻了個白眼,然後繼續道“師尊,您祖爺爺的血脈真是強大,幾百年後還能把口味完完全全的遺傳給您。”
他把遺傳這兩個字咬的很重。
林多多……
“你好像很……尊敬你的師尊。”她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
剛剛聽到雲長生一點點的為她調整口味,她忽然又想親他一口,如果沒有那個該死的口罩攔著的話。
不同於被情劫影響的時候,這次親吻的念頭很輕易的就壓了下去。
不得不說雲長生戴口罩很有先見之明,否則他又得蹲到雪洞裡念清心咒。
正在翻閱遁法的雲長生抬頭,平視著林多多。
“師尊救過我的命,我自然很尊敬她。”
“隻是尊敬嗎?”
“隻是尊敬。”雲長生斬釘截鐵的道。
“可你做的這些事,有點像你話本裡寫的男孩那樣,隻有喜歡才會這麼做。”
“師尊是第一次做師尊,我也是第一次做徒弟。”雲長生起身給林多多倒了杯清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彆人的師徒關係是怎樣的,我不知道,但我的師尊喜歡遷就我,所以我也願意遷就她,她不喜的事情,我就不做。”
“而且喜歡師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就像凡間之人喜歡父母,喜歡某一個對他寵愛有加的長輩。”
“是這樣嗎?”
雖然很有道理,但為什麼感覺是在忽悠她?
林多多又撓了撓頭,頭發逐漸變得淩亂,她乾脆把發簪拔了,如墨的長發披散。
還是這樣舒服。
她輕籲了一口氣,迎向雲長生的眼神時,她連忙恢複蠱族聖女的姿態。
“祖奶奶很遷就你嗎?”她語氣微微疑惑,沒記錯的話,她一直扮演的都是嚴師啊,哪裡有遷就過這混小子?
“師尊一直很遷就我。”
“譬如?”
“譬如?”雲長生頓了一下,眼神看著林多多。
林多多的頭發披散後,那股飄渺如雲的氣質顯現了出來,少了靈動,多了沉穩。
恍惚間與那個身影完全的重疊在了一起。
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林夕。
他在心中發出疑問。
“問你話呢,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哦,可以說。”
雲長生應了一聲,開始舉例說明,這十三年林夕都在哪些事情上遷就了他。
“自我上山後,師尊十三年沒有下過山,但因為我的一己私欲,不喜歡惹紅塵的她最終還是默默陪我下山走了一遭。”
“回山時她還曾對我說,就算我惹出渡劫期修士攻山,她也願意擔了這個因果。”
“要知道,渡劫期的因果很可能演化成殺劫,讓她身死道消。”
“我後來又翻了翻門派裡的典籍,大多數宗門,築基期惹了渡劫期,宗門都會把築基期交出去。”
“以此抵消因果,熄滅那個渡劫期強者的怒火。”
“在事關生死的大事上,師尊願意遷就我,在小事上,師尊也願意遷就我。”
“看我修行寂寞,於是山上有了湖泊,裡麵養了很多魚,山上也多了許多種類的動物。”
“我在典籍裡看過,正常的渡劫修士常年閉關,經常一坐一甲子,但自我上山後,生辰、除夕、中秋,這些日子師尊一定會準時出關,隨我一起過。”
“我知道師尊喜歡穿那些漂亮的裙子,顏色鮮豔的衣服,但因為我的原因,她始終穿著那身寬大道袍,放棄了她自己的喜好。”
“除了某一次對她不敬,她責罰過我之外,她再也沒有責罰過我一次,哪怕是我做錯了,她也隻是潛移默化的給我糾正錯誤。”
“而那次責罰,也是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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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多多沉默。
原來養個徒弟這麼麻煩啊。
而且她也在不知不覺中做了這麼多。
不像林夕剛剛拜入師門時,可聽話了。
她的師尊丟了本功法和辟穀丹後,直接閉關去了。
一閉關就是十多年,然後通知她下山處理俗事。
處理完俗事,林夕回山後,她的師尊又在閉關,一直到她的師尊飛升期間,倆人也就見了十多麵。
要不是為了傳下道統,林夕都懷疑她家一心求仙問道的師尊,會不會懶得收她這個徒弟。
如此算來,林夕絕對是乖徒弟中的代表,天資獨步天下,不惹事生非。
一對比,雲長生妥妥的就是個事兒精……
至於那次責罰,雲長生這混小子被她訓斥後,竟然還抓著她的腳踝不放。
這才被踹了一腳,繞著四季山飛了三天三夜。
看看,她多寬宏大量,這種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之事,在把雲長生訓斥過後,他卻仍然不聽勸的情況下,竟然隻是踹了他一腳。
好吧,她承認,當時她也被那這混小子的舉動驚到了,那一腳完全是下意識所為……
事後後悔了來著,但礙於師尊的尊嚴,自然要對他說,這是對他的懲處。
“我本體真是一個有耐心的好師尊啊。”林多多笑了笑,櫻唇露出一個帶著暖意的笑容。
不過本體是個好師尊,那也就代表她也是個好師尊。
畢竟分身和本體分什麼彼此。
雲長生還在一一列舉師尊遷就他的事,最後做下了總結道“因為師尊喜歡遷就我,所以我也遷就師尊,這很合理。”
“嗯,這很合理。”林多多突然間心安理得了起來。
她都遷就了他這麼多事情,那之後不管這傻徒弟還背著她做了什麼事,她心安理得的享受就好。
她遷就他,他遷就她,非常的合情合理,公平公正。
雖然這種師徒關係怎麼想都有點奇怪就是了……
不過這世道難道還不允許彆人師徒感情好一點?
隻要這混小子心裡還記得尊師重道這四個字,彆再重複當初的逾越之舉就行。
而且其他宗門一個師父要教很多個徒弟,還分內門外門真傳親傳,師徒感情淡漠一點很正常。
她家隻有一個徒弟,對這唯一的徒弟好一點,也很正常。
就像凡間的人,獨生子女那就是掌上明珠,生個七八十來個,那就是路邊野草。
比如那出了名能生的中原皇室。
林多多為自己的遷就找好了理由,雖然心裡還是感覺變扭,隱隱覺得有點不對頭……
“你還遷就過祖奶奶什麼?”林多多忽然想聽聽雲長生還偷偷摸摸做過什麼。
“啊?”雲長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吐出了兩個字,“記不清了。”
“哦。”林多多語氣稍稍有點失望。
倆人沒再說話,打坐修煉到了又一個天明。
清晨。
雲長生突然起身,與林多多打了個招呼,然後徑直下山而去。
林多多想了想,跟在了他的後麵。
一路來到山腳的桃林。
四季山的某個陣法自行啟動,昨夜的桃花紛飛飄落,融進了泥土裡。
桃樹的枝丫上長出了新的桃花,帶著初生的朝氣。
雲長生揮動月白色長袍,枝丫上的桃花一朵朵的飛到了他的儲物戒指裡。
“你這是在乾嘛?”林多多問道。
“摘桃花,釀桃花釀,這時的桃花用來釀酒最好喝,放三年後,就是師尊最愛喝的口味。”
“師尊喝酒不喜歡把酒意用靈力化開,如果超過三年酒味太濃鬱,她會喝醉,然後……撒酒瘋。”
“而之前三年份的桃花釀,被她之前偷喝,如今隻剩了三壇,我得重新釀一點。”
“雲長生。”林多多忽然叫了一句。
“師尊,何事?”
“能不能把口罩摘了?”
原來他不是記不清還遷就過什麼了,而是已經習慣了啊。
雲長生最終還是沒把口罩摘下,防林多多跟防賊一樣,生怕溫泉裡的事再發生一次。
他將桃花洗淨,放進鹽水裡浸泡,過了一會兒,將桃花瀝乾。
酒壇裡放入一層冰糖去澀,再放入桃花,將酒壇密封。
“洗乾淨和瀝水這兩個步驟用法術來做就好,能節省很多時間。”林多多在一旁吐槽道。
這具應劫身修為終身隻有化神,再修煉也不能更進一步,修煉時的感悟對本體也沒什麼作用。
以前天天修煉,現在無需修煉,這具分身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的目標,有點無聊。
這兩天也儘是關注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比如雲長生為何不用法術釀酒。
“師尊,這是生活的樂趣,您不懂。”雲長生將酒壇一個個放好。
“而且最近修煉遇到瓶頸,有些無聊,總要做些事打發時間。”
他又隨手拿了壇之前釀好的酒。
“師尊喝嗎,三年份的,如果你真的完完全全遺傳了你祖爺爺的口味,你祖爺爺的口味又剛好與你祖奶奶相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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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酒,師尊應該也喜歡喝。”
林多多……
這混小子在調侃她!
她美眸眯了眯,拿了根發帶把披散的長達紮好,嘴角露出一個淺笑。
看來有必要再一次讓雲長生認識到,修仙界拳頭大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