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我們該走了。”
林夕將手裡的《聊齋》收起,然後歪著頭打量了一下雲長生。
之前還以為雲長生魂魄交融的時候,是喜歡伽椰子這種類型。
她還看著咒怨裡關於伽椰子的描述,一個人偷偷摸摸練了很久。
如今看來,是白練了……
不過如同聊齋中的那種豔鬼,她好像也不是不行。
倆人的身影緩緩變淡,緩緩消失在了屋頂。
就在此時,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憑空出現,見到倆人消失的身影後,做了個輯。
然後問了句。
“巧了,原來是長生和林道友。”
“二位來此是有何事?”
“受師尊所托,看顧一下這家書院。”林夕在外人麵前立刻恢複了端莊清冷的模樣。
她語氣變得寒涼,似冬日裡的寒冰。
“之前這家書院遇到了些許麻煩,就過來處理了一下。”
“如今麻煩解決了,自然也就該走了。”
說著,她也做了個揖。
“受師尊所托?”馮老頭看著下麵這家書院。
這家書院,就是當年他落魄時,收留過他的書院。
莫非……
他看著即將離去的林夕二人,趕緊又問了句。
“道友可是來自四季山?”
來看顧這家書院的,除了他和小師妹外,其他書院弟子的後人可能也會來看顧一下。
所以事情還是要問清楚一些,要是鬨了個烏龍就尷尬了。
“確實來自四季山。”林夕點了點頭。
“真的來自四季山?”
“道友的洞府具體在何處?”
“可曾記得你師尊為何讓你看顧這家書院?”
馮老頭接連追問了幾句。
回應他的,是林夕冷漠的話語。
“我為何要告訴你?”
“可還記得你教於雲長生,如何在我心裡留下執念?”
林夕提醒了一句後,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就像她說的,她和馮老頭的關係雖然不至於生死相向,但有問必答,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他們可是有仇的。
沒有那道執念,林夕大概率還是不能飛升。
不過這一點都不妨礙她記仇。
“誒,道友,等等。”
“道友聽我解釋。”
馮老頭想要追上去,麵前卻突然閃過一道劍光。
鋒利的劍意封鎖了周圍的虛空,攜帶著來自修煉了十萬年的劍意。
小劍劍經常被山上的這對師徒拿捏,沒有絲毫人權。
那是因為他的核心被控。
收拾外人,他還是很在行的。
當劍光散去,原地隻留下了馮老頭的一聲歎息。
“唉~”
終日看樂子,如今遭報應了。
他搖了搖頭,站在屋頂,聽著下方朗朗讀書聲,眸中閃過一絲追憶。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師兄,這是亂世,像你如今這樣,出了書院後,還是會為人所欺。”
“師兄,亂世裡拳頭大才是道理。”
“你要讓彆人接受你的道理,首先你的拳頭需要比彆人的大。”
“說不服就打服。”
“打不服就殺服。”
“如此,亂世裡的人才會聽你講道理。”
馮老頭邁著步子,走過書院的每一個角落。
廚房裡,倆人曾一起偷飯菜。
課堂裡,倆人曾開小差聊天,還曠課到外麵撒歡亂跑。
幾本被翻爛了的書。
點點滴滴的回憶彙聚到了一起。
記憶裡的小師妹慢慢長成了大姑娘。
他走到了書院門口。
某一天,倆人在此分道揚鑣,從此再也沒見過。
他掐指推算了一下,然後順著小鎮茶館故事裡的描述,又踏過了一個個地方。
在推演中,每一個地方都充斥著小師妹的身影,留有她到處忙碌的氣息。
數千年的時間幾乎衝散了那個身影所有的痕跡,隻能憑借法術演算來還原當初的點點滴滴。
屬於太虛的道韻將故事裡的每一處地方籠罩,隨著馮老頭越來越相信這個故事,這些道韻緩緩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從前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這個故事,這沒人知道。
但從今往後,除了林夕師徒和小鎮裡的神卦,還有個彆躲在暗處推波助瀾的馮老頭的弟子。
在其他人心裡,這個故事就是真實發生過的。
這是屬於修仙文明的思維盲區。
就像現代人都會相信考古學家,或者是警察通過各種蛛絲馬跡還原出來的事情真相。
而不會去相信算命的在街上胡吹大氣。
在修仙文明,大能們也隻會相信自己的推演,而不會去信凡間捕快通過各種證據推測出來的真相。
修為越高的修士,越是如此。
“唉!”
在故事裡小師妹的隕落之地,馮老頭又歎息了一聲。
他蹲下身抓起了一把土,依稀的,好像看見當年的人在朝他招手道彆。
“所以你轉世後,卻還讓後人看顧當年的書院,是找回了當初的記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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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何不來尋我?”
渡劫修士的道心總是堅定冰冷的。
唯有弱小時的記憶,還能給予他們一點點的觸動。
馮老頭的身影漸漸消失。
“算黑卦的這次不知道又要坑走我多少好東西。”
不過,就算再坑,他也需要知道四季山的位置。
這件事情需要有一個交代,不能裝作看不見。
希望小師妹這一世資質差一點,尚在人間,這樣,他才有機會補償。
雖然推演的結果與小鎮傳播的故事稍有出入,但也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
……
“走,把咱太師尊的故事散播到那些小國。”
半空中,林夕甩了甩手裡的玉簡,踏碎了身前的空間。
越多人相信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就越真。
之前是為了詐出在當年的書院裡,馮老頭心中最有好感的人是誰。
所以才把師生戀的故事丟到了小鎮裡傳播。
喜歡是相互的。
馮老頭對於他那個身高八尺的先生,心裡隻有尊重。
就算師生戀的故事完全成真,他想的也隻會是報恩。
而不是以身相許。
把故事裡的人換成水靈靈的小師妹,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嘁,都是見色起意。”林夕心裡吐槽了一句。
當初她要是幻化成一個幾百斤的肥婆,你看雲長生還會不會誕生這麼澀的心魔!
漆黑朝著藍色的海洋蔓延。
巨大的桃枝像是章魚的觸手一般,在深海中浮沉。
轟!
海麵上猛然炸開了一個十幾米的坑洞,水浪衝天而起,像是要觸及天邊的雲朵。
巨大的水坑緩緩合攏,填滿,一根粗大無比的桃枝從深海裡浮了上來。
桃枝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桃花,看著妖冶邪氣。
湊近了看,一隻披著袈裟的獼猴被巨大的桃枝捆縛在黑色桃花中間,隻露著個腦袋。
猴子奄奄一息的“吱……吱”叫了幾聲,原本紅潤至極的臉頰此刻看著有些蒼白。
與猴子一起浮上來的,還有一大片的死魚,翻著肚皮。
被桃枝捆縛的猴子見此,目光悲憫。
“吱……吱。”
佛光從他身上落下,化開了海裡的漆黑,給予了冰冷的海水點點溫暖。
砰!
桃枝感受到令她生厭的佛光,用力將猴子摁進了深海裡。
她不滿的宣泄著,通過桃枝傳達著話語。
【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功夫替死魚超度!?】
片刻後。
粗大的桃枝裹挾著猴子從海裡伸了出來。
猴子又“吱……吱”的叫了一聲,嘴巴鼻子裡流出了很多的海水。
然而越是被折磨,他臉上的表情卻又興奮。
就像是享受到了人間極樂一般。
剛剛回到四季山的林夕和雲長生……
雲長生往海水裡看了一眼。
他透過海水看著又被桃枝摁進了深海裡的猴子,觀察了一會兒後,覺得猴子可能是覺醒了什麼此間奇怪的屬性。
比如受虐癖之類的……
林夕則看著猴子身上的佛光,冷漠的丟下了三個字。
“苦行僧。”
“他這是在修行。”
雲長生“?”
桃樹要是知道她越折磨猴子,猴子的佛修功法進度越快,怕是要瘋掉。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
目前來看,這兩貨都還死不了……
從前的四季山,或許還會有人嘗試拯救一下猴子與桃樹的畸形關係。
但如今林夕自己都入魔了,雲長生也修了太上忘情。
對於桃樹與猴子的事情,倆人隻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就一個回山修煉,另一個窩在雲長生懷裡,甜甜的睡了個午覺。
山頂宅院的季節與凡俗裡的四季一樣,都是正常輪轉的。
此刻宅院裡已經入了秋。
落葉紛紛,帶著沙沙的響聲。
溫泉,秋千,屋頂,地麵,都已經鋪上了一層綠色的葉子。
像是一層天然的地毯,躺在上麵,感覺軟軟的。
一直到夕陽西下時,雲長生懷裡的林夕才睜開了迷蒙的眸子,如秋水般的雙瞳種帶著一層水霧。
她張開纖細修長的手臂,伸了個懶腰。
柔軟的身體隔著衣衫蹭了蹭修煉中的雲長生。
見雲長生沒反應,於是扁扁嘴,用手指強製將雲長生的眼皮分開。
“陪我看會兒落日。”
她這樣說了句。
然後鬆開撐著雲長生眼皮的手。
身前的男人像是無聲的歎息了一聲,然後睜開眼,與林夕一起看起了落日。
緋紅的落日映照著潔白雲朵,將雲朵染成了晚霞。
落日一點點的下沉。
從山頂望去,落日像是與海麵平行了一般。
最終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將落日緩緩吞噬,天地間最後一縷餘暉從師徒二人的身上消失。
宅院裡的一盞盞燈火亮了起來。
在黑暗中散發著光和熱。
宅院外是漫天飛舞的雪,像是白色的細絨,在寒風中四處飄搖著落於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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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
“嗯?”
“陪我睡一會兒,就像凡間的普通夫妻那樣。”
“……”
雲長生凝視著林夕的眼睛。
林夕毫不畏懼的與其對視。
她雙手叉著腰,死皮賴臉的將身子靠了過去,笑嘻嘻道“至尊會員版套餐,與林多多同等待遇哦。”
“你最近耽誤了我很多修行的時間。”雲長生冷淡的回了句。
“什麼意思?”
“至尊會員版套餐,漲價了。”
雲長生伸出兩根手指頭,很認真的開始討價還價。
“從現在開始,每點一次至尊會員版套餐,我每天需要多兩個時辰的修煉時間。”
“嘁,我還以為什麼事呢。”
自覺理虧的林夕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雲長生確實被她折騰掉了許多的修煉時間。
倆人整日裡東奔西走,一路謀劃。
一個編故事,一個散播謠言,想要讓馮老頭那顆枯寂的心再次相信愛情。
“抱我。”林夕從雲長生懷集起身。
她撣了撣身上的落葉,然後攤開手。
男人也從地上起身,一隻手穿過她的腿彎,一隻手摟著她的背,將她攔腰抱起。
宅院裡屋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裡麵是熟悉的布置。
雕著山山水水的紅漆屏風。
一張雲長生當初用來練字的書桌,上麵放著筆墨紙硯。
一個紫檀木的衣櫃,裡麵林夕和雲長生的衣服混在一起,經常沒人收拾。
燭台燃著火焰。
晦暗的燭光映照著那張好像怎麼搖,都搖不壞的床。
片刻後,床下多了兩雙鞋。
床幔落了下去,將燭火遮住,外麵隻能看到兩個悉悉索索的影子在動。
這一覺睡得很素。
脫了衣服,蓋上被子。
林夕柔軟似水的嬌軀蜷縮在雲長生懷裡,櫻唇在男人脖頸上咬了一下後,就沉沉睡了過去。
隻留著男人睜著眼,看著懷裡的人,獨自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