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家長頓時僵住了。
相比當農民,在鎮裡做老師自然是極好的工作,但大學生還回鎮上來,沒有哪個家長受得了這個。
當然,師範大學的畢業,總歸是不會分到鎮上來的,家長卻不得不有擔心。
這位也是個實誠的,期期艾艾的想了半天,說“我們家裡供個大學生不容易,孩子媽每天早上5點鐘起來就喂豬割草的,他姐也不讀書了,就在家裡幫我種地,乾的活比我還多,說給她找個婆家,她也不去,說要等妹妹讀了大學,再風風光光的嫁出去這要是再回了鎮上,我們掛不住這個臉”
不等他說完,許靜“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等她的聲調起來,又有幾個學生淅淅瀝瀝的抽泣了。
楊銳喟歎一聲,短短的一句話,背後是無限的唏噓和心酸。
許靜複讀兩年了,今年是第三次高考,如果不是加入鴻銳班的關係,身為班級第二名的她能否考上大中專依舊難說。即使如此,她仍然是西堡鎮附近十裡八鄉,最有機會考上大學的年輕人。
也因此享受到了整個家庭的付出。
在167萬名考生背後,是9000萬名同齡人的付出,而有130萬個家庭,注定要失望了。
在西堡中學的曆史上,從來沒有學生考上大學的,但人們依舊是前仆後繼,勇往直前。
虎背熊腰的許靜哭起來,就像是一座山在哭似的,聲音巨大,影響力也巨大。
楊銳上去安慰了幾句,想想道“許媽媽,您不用太擔心,許靜的成績呢,肯定是超過了本科線,咱們好好的挑個學校,爭取讓她考上大學,同時也不浪費這段時間的辛苦,好嗎”
“好好好,我不懂這些,你們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弄。”許媽媽點著頭,又摸許靜的肩膀,道“你好好報名,實在不行,回來就回來了,彆哭了啊彆哭了啊,再哭我敲你了啊。”
許媽媽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的模樣,揚起手腕的時候,卻是霎時顯示出了威懾力。
許靜吸了吸鼻子,立即不哭了。
劉康咳嗽一聲,說“楊銳,你不能這麼說,好學校是好,有那麼好嗎咱們這些學生啊,就踏踏實實的找個學校,能讀大學就不得了了,還有資格挑三揀四”
“有啊。”楊銳一句話堵住了劉康。
劉康憋著氣,一屁股坐了下來,道“等人家學校的分數線出來了,我看你再怎麼狂”
王國華看不過,嗤的一聲,道“分數線出來了,不管是多少,楊銳都是想上哪裡上哪裡,人家想怎麼狂就怎麼狂,劉老師,您啥時候給咱考個大學,狂一下唄。”
劉康氣急反笑,道“我十年教學經驗,教了多少學生,我怎麼就不能狂了”
“你沒上過大學。”王國華不怕他,笑眯眯的說。
劉康更氣了“我上山下鄉,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多,你一個學生,和我說狂不狂的,算什麼話”
“你沒上過大學。”
“我沒上過大學怎麼樣大學生我見的多了,你們這些考上沒考上的學生就更多了,分數線都沒公布,有什麼好狂的”
一群學生福至心靈,異口同聲的說“你沒上過大學。”
劉康眼角都要瞪出來了,一副就要打人的模樣,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我讀高中的時候,條件不好,不是我不上大學。這話,你最好再也不要說。”
“我知道,但77年恢複高考,你考了吧,沒考上吧。”王國華笑嘻嘻的揭短。
劉康的臉綠如草葉。
“還有78年。”曹寶明躍出補刀。
“還有79年。”黃仁輕送小刀。
“電話來了。”一名學生從傳達室跑過來,將重傷的劉康救了下來。
“一中確定的專科線多少到沒到380分”劉康迫不及待的擠了出來,他判斷分數的依據是西堡中學的學生成績。當然,也是參考了去年的成績,否則,光看鴻銳班的分數,他的專科線分數要給到400分以上。
跑來通知消息的學生看了看手裡的紙條,說“沒有,大專線是352分”
這個分數,比楊銳給出的分數線還少了三分。
劉康麵色巨變。
趙丹年亦是麵色巨變。
兩人不約而同的跑向教室,去看鴻銳班的估分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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