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陸家落魄了，真要動用關係撈陸無雪回城還是可以的，陸無雪之所以不回城，一個是京都那邊風波未平，另一個就是政策剛放寬就做小動作太打眼了，她倒是無所顧忌，可想照顧原身家裡人少不了得多考慮點。
其中內情林業羅也不是想不出來，放在以往他能分析的頭頭是道，可事關自己，林業羅忍不住騰一下站起身。
“其實就是不想幫忙吧，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林業羅本能的去激她，結果得到陸無雪冷冷的一瞥，那一眼沒有一絲波瀾。“你當初因為我受到的優待多了，也沒見你回報過。”
“狗吃了骨頭還會為主人看家護院呢，到你這隻會衝我汪汪汪嗎？”
林業羅這麼一站起來，整個國營飯店的人都警惕了起來，這個年代風氣嚴，服務員直接斥責道。“那個男同誌你在乾嘛？你不知道公眾場合禁止喧嘩嗎？”
林業羅察覺到眾人都在看他，沉著臉色坐下不死心哀求道。“無雪，你能不能幫幫我，你求求叔叔阿姨。”
“我之前是被算計了，我們一起長大，我怎麼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呢？”
陸無雪抬頭看了他一眼，腦海裡係統適時的假哭了幾聲。“我可憐的男主，嘖嘖，好好一個爽文男主。”
陸無雪拆穿它。“彆裝了。”
林業羅正盤算著陸無雪會回什麼，不管回什麼和他爭論起來，他都有把握解釋清楚，就算不能讓陸無雪心軟，也得磨出一套學習資料。
陸無雪不知道男主都不要臉皮了，不過她也懶得說那麼多，扔下一句。“彆叫無雪，叫爹。”
“我還能考慮考慮。”
雖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可對著之前對他千依百順的陸無雪，林業羅哪能叫的出來？
況且他看出來了，陸無雪根本不想幫他。
這年代國營飯店得自己端盤子，李二狗每天就挑著陸無雪吃完的時間段來，今天一進來就看到陸姐對麵坐一男人，定晴一看，他才發現那是林業羅。
不同陸無雪的幾個月沒見，李二狗天天在村裡溜達，出去不少人打招呼，他是知道林業羅的變化的。
李二狗帶了一幫兄弟來，顧及著國營飯店倒沒動粗，他挑了挑眉，從身後一拍就將林業羅緊緊摟住了，在外人看來就是勾肩搭背。
“哥們，彆來騷擾陸姐，咱們有事出去說！”
李二狗慣會看陸無雪眼色，見她兀自吃著肘子沒皺眉就知道，她也討厭這小子，登時心裡一陣激動，給陸姐排憂解難的機會到了。
看趙鐵柱那小子還拿什麼搶陸姐的信任。
林業羅還欲繼續糾纏，陸無雪是他回城唯一的希望，李二狗沒給他糾纏的機會，直接強拽著人出了國營飯店，女服務員瞅了一眼，撂下手裡的瓜子安撫了另外一桌客人。
“放心吧，李哥他們有分寸。”
李二狗管黑市已經兩年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輕重他是知道的，把人拽出來後，一幫兄弟輪番對林業羅教育了一頓，大概意思是再煩我們陸姐，這絕不是你最落魄的下場。
李二狗聽過八卦，怎麼會不知道林業羅最近過的什麼樣的日子。
林業羅出門時不甘心看了陸無雪一眼，那一眼讓他心生絕望，陸無雪根本沒注意他一眼。
恢複高考的消息根本藏不住，不知哪個知青得了確切消息，散播出去，在村裡鬨的不脛而走人心浮動，結了婚的知青們擔憂又忐忑，還堅持沒結婚的知青們則是忐忑又慶幸。
無論如何，這一年是讓人心懷希望的一年。
有知青偶遇大隊長試探了一下，大隊長李保國沒露出聲色，實際上暗裡琢磨，這還沒準是個真消息，俗話說空穴來風，他在體製內聽說最近一個月不少知識分子被接回了京都。
大隊長媳婦一通抱怨，她娘家是隔壁蘭鄉大隊的，家裡也娶了個女知青。
“你說這些個知青，怎麼這麼不安分，婚都結了還有啥好鬨的？這女人的一輩子，不就是圖個結婚生孩子嗎？”
這兩天娘家傳來信，據說那個知青弟媳在家鬨著要學習，要參加高考，大隊長媳婦想著想著就一陣心煩，拿著雞毛撣子撣了兩下炕。
身在其中的人渾然不覺浪潮的到來，知青返城是必然趨勢，城裡需要人才。
大隊長吧唧吧唧的抽著旱煙，眉頭緊皺。
“人家都是城裡人，吃供應糧的，你讓他們在這黃土朝天，天天上工，如果是你，你說說你願意嗎？”
大隊長媳婦也知道這個道理，誰不知道供應糧好吃，誰不知道城裡戶口金貴，到底還是不滿的抱怨了幾句。“可這孩子都生了，萬一考上了再不回來，這不是禍害人呢嗎？”
“我弟弟一個年輕小夥，說誰不好，偏偏看上個不能乾活的女知青，這倒好……”
大隊長媳婦一說就發愁，絮絮叨叨提起那知青弟媳生的侄子，那麼小的孩子，萬一要是沒了娘跟了後娘，那可是作孽呦。
大隊長聽到的不隻是家長裡短，他愁眉不展的尋思起村裡這些人家，不少人家都有閨女嫁知青或者娶了個女知青，這個消息一出，估計要有不少人家要他做那昧著良心的缺德事了。
到時候因為高考鬨出來的事一定不少。
大隊長想想就腦袋瓜子生疼。
陸無雪不知道大隊長的為難，她是最早一個聽到風聲的，政策一放寬黑市就不好做了，再說政策放寬後她做什麼不好，手裡的黑市和李二狗這些人跟了她一場，陸無雪準備安置好。
李二狗得了消息，急急忙忙來問陸無雪的打算。
陸無雪深沉的凝望著遠方，聽到李二狗的腳步聲沒回頭問。“你覺得那是什麼？”
李二狗冥思苦想，心說陸姐說的話必有深意，半晌他點了點頭。“那是遠方！”
陸無雪跳下巷子的牆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是房子。”
李二狗看著陸無雪的背影遠去，分明看起來嬌弱的少女，總透出一種奇異的從容，漫不經心能解決一切。
遠遠的傳來一句。“多在京都買房，你就能娶上媳婦了。”
多年後李二狗回憶這一幕覺得，可能這就是強者的背影，才會如此捉摸不透，令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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