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友齊“嗬嗬”笑道:“好一句‘風物長宜放眼量’,才思過人、出口成章。不瞞賢侄,起初吾還懷疑《小窗幽句》是人代筆,今日方知世間確有天縱之才。”
《小窗幽句》透著對世情的練達、冷雋,很難想像這些玲瓏剔透的句子出自十六歲的少年之手,不少人對楊安玄都存疑,認為是楊佺期聘用了老儒在暗中替楊安玄代筆。
楊安玄笑笑,這可是穿越人士的專利,不可說不可說。
…………
未時,楊安玄告辭,準備帶湫兒回棘陽,卻見湫兒兩眼紅腫,顯然是哭過。
楊安玄臉色一變。
不待發問,陰敦厲聲喝問侍女道:“怎麼回事,誰怠慢了湫兒小娘子?”
陰家祖孫三代都堅定地認為必須結交好楊家,特彆是楊安玄。
楊安玄對五妹的疼愛眾人都看在眼中,陰敦當然不希望楊安玄生出誤會。
張蘭跟在楊湫身邊,怯生生地稟道:“小娘子看到慧珍小娘子哭了,也就哭了。”
陰敦鬆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湫兒小娘子舍不得與舍妹分彆。家父回京城的時間尚未定,安玄有空不妨帶湫兒小娘子多來見見舍妹。”
楊湫撲到楊安玄身邊,抱住他哽聲道:“三哥,你能不能幫幫陰姐姐,不讓她去京城。”
在楊湫的心中,三哥是無所不能的。
楊安玄歎了口氣,蹲下身子看著楊湫道:“慧珍小娘子的父親想帶她在身邊,你總不能為了見到陰姐姐,不讓她跟著父親去京城吧。”
楊湫哭道:“可是湫兒不想跟陰姐姐分開,嗚嗚嗚。”
楊安玄替妹子拭掉眼淚,道:“三哥會常帶你來陰家堡,以後你也可以到京城去看她啊。”
“真的”,楊湫揚起臉看著楊安玄,道:“三哥你答應帶湫兒去京城看陰姐姐嗎?”
楊安玄點頭,楊湫破啼為笑,伸手牽著楊安玄的手,道:“那好,回家吧,明天早些來看陰姐姐。”
一旁陰敦兩眼發酸,想起父親告訴五妹實情時,五妹哭得花容失色,他真想告訴妹子不用京城,不用傷心,隻是話堵在喉頭發不出聲。
“湫兒小娘子,若是你三哥沒空,吾會時常派人去接你。”陰敦微笑道。
楊湫在外人麵前乖巧有禮,盈盈萬福道:“多謝陰大哥,明日早些派人來,湫兒有好多東西想送給陰姐姐。”
回去的路上,楊湫興致不高,沒有嘰嘰喳喳地說話,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發愣。
楊安玄的心中酸楚,無憂無慮的小妹也有了煩心事,隻是此事自己無能為力。
在心中暗暗發誓,要儘快地強大起來,等到妹子談婚論嫁的時候絕不讓她像陰慧珍那樣無法自主。
回到家中,楊湫便鑽進自己屋中,把楊安玄送她的那些玩藝都搬了出來,挑挑揀揀地要送給陰慧珍。
楊安玄沒有立刻回自己院中,站在屋中陪袁氏聊天。
袁氏見女兒跑進跑出,奇怪地問道:“這些東西平時寶貝得緊,連為娘都不讓摸,今天怎麼轉了性,打算送人了。”
楊安玄把陰友齊準備接子女進京的事說了,袁氏道:“玄兒這次定品陰中正幫了大忙,讓你父親好生謝謝陰中正。”
楊佺期正好進屋聽見,接口道:“不錯,楊家是該好好謝謝陰中正。”
看到楊湫拿著個燕子紙鳶跑過來找楊安玄做竹哨,楊佺期笑道:“這天風大,湫兒怎麼想起放紙鳶了。”
楊湫扁起嘴道:“爹爹,不是湫兒要放紙鳶,是陰姐姐要去京城了,湫兒想把紙鳶送給她。”
“哦,陰中正要把子女接進京嗎?到時為父送他一份程儀。”
楊安玄把陰敦準備到國子學就學的事說了說。
楊佺期道:“國子學隻招收五品以上官員子弟,權貴子弟才能入學。不過能入國子學,多半前程便可期。玄兒,你有沒有想過入國子學,畢竟你年僅十六歲,授官尚早1)。”
相比在官場中打熬,楊安玄更喜歡在軍營中廝混。看過後燕的雄軍之後,楊安玄深感自己的安玄軍,乃至整個雍州的兵馬都無法與之相較,晉朝或許隻有未曾見過的北府軍能與之一較長短吧。
北府軍名將如雲,不說曆史上取代東晉的劉裕,劉牢之、孫無終、何無忌這些名將都在史書中留下驍勇之名,自己一個外人沒有資格染指北府軍。
打造一隻強似北府軍的軍隊,是楊安玄為之努力的方向,安玄軍僅是雛形,要走的路還很長。
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楊安玄見楊佺期沒有反應過來陰友齊帶子女進京的真實目的,道:“父親可曾聽過‘雪輸三分白、梅遜一段香’。”
袁氏笑道:“那不是玄兒誇陰家小姑娘的話嗎?說起來玄兒年歲漸大,要不要向陰家提個親?”
“太子明年就要入東宮選妃了。”楊安玄提醒道。
楊佺期被點醒,驚道:“陰家想送陰慧珍入東宮嗎,好大一步棋。”
捋著胡須沉吟,楊佺期想著該如何謀劃一下。
回到住處,楊安玄把張鋒叫來,讓他打聽袁河等人的消息。
原本他對袁河之流並未放在心上,陰友齊的話給了提了醒,自己什麼時候把謹小慎微四個字丟了。
不能放任袁河等人詆毀自己的名聲,要將危機扼殺於萌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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